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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随波逐流
于是两家人便开始张罗进城的事。
李罗锅打算就是讨吃叫街也不会再回塔拉乌素这个伤心地,走之前,他来到俊蛋儿的黄土堆,老泪纵横,这一回离去,该是永别了的决心:“儿啊!你年纪轻轻就去了,怎么忍心丢下你的爹娘?这一回我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你要泉下有知,也原谅了爹的无情吧,爹也是没办法呀。爹在这,一出门就想起你,爹这心自从你走后就没再放在胸膛里,这一回走了,离得远远儿的,爹估计能多少放下些你,也算是放爹一条生路。爹也知道,这一回出去,光景并不好过,但是,爹有什么办法呢?人挪活树挪死,爹就指望着二后生能始终如一地待咱,咱能有口饭吃,不饿死就知足了。”
俊蛋儿坐在父亲的面前,看着老父亲佝偻着身躯,在塞北的大黄风里哭得肝肠寸断,泪水把黄风里的沙土粘在脸上,就像一条条扭曲攀爬的丑陋蚯蚓,他不自禁地伸手替父亲揩揩眼泪,可是,在父亲冰冷的颜面上是他冰冷冷的手,他跪在父亲面前嚎啕不已。
三儿看着俊蛋儿父子两各自痛哭不止,在一旁手足无措。这一层永远捅不破的阻隔啊,叫人做鬼都难。
李罗锅哭够了,哈喽气短地趴在黄土堆上缓一缓这口气,俊蛋儿双手抚弄着父亲的胸膛,帮他顺过这口气。
记得他小时候,父亲虽然不够高大,但是他精小强悍,在塔拉乌素这个小村子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作为赶车人的父亲,一次意外的马惊车毁,也打折了父亲的腰,从此,父亲成了小伙伴眼里嘴里的“背锅子”,这让他的童年在大家的嘲笑、戏弄中度过,也让他变得有些自卑,不太敢靠近别人。
做了鬼都是绕着众鬼走,他更加不敢靠近那些牛头马面的陌生鬼。
好在有了三儿的陪伴,做鬼也就没有那么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