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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意识朦胧,待清醒时发觉自己在山上打猎,身体仿若不受控制,似困在了脑海一角,旁观着那属于自己的故事,她不欲看也不欲想,却像木偶一般看着儿时的自己,如何被她人讥讽嘲笑,如何跟在爹爹身后学会杀猪打猎,如何从最初会感觉的尴尬委屈到渐渐麻木后的不予理会,如何擦肩而过的彼时如何也想不到今后有所牵扯的白家夫郎,如何遇见李家二郎到抛开脸面缠上李家二郎,白日清醒时的林青有这些记忆,只是不在意了也就不去想了,却不知记忆是一种,你理智上告诉自己顺应的现实,还是不时来提醒你过往的无知无畏。
林青看着自己身边的一圈稚嫩的面孔,冲着自己哈哈大笑,不时在指点着什么,也不知是年少时并不懂得这样会伤他人自尊,还是看到与众不同之人时自然而然的排斥,但这一幕林青是熟悉的。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孤独的人,儿时被爹爹宠着,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长相并不讨喜,小时经常被爹爹带着去上工,待长大一些时也想过和别人一起玩,每每站在一群人身后,像外人一般插不进人群不说,还总会被嘲笑一番,那时她才知晓原来她在众人眼中是这样的存在,彼时她的心还没有被现实锻炼到毫不在乎的状态,只是次数一多,她也是人,心不似身体长的壮,自然会伤心,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
她不喜看到爹爹次次为了她上门讨教说法时的暴跳如雷,也不喜爹爹看自己那时而忧心时而怕她伤心的复杂眼神,她想不明白人与人沟通怎就看脸,时间长了,她也已不是那个想着和别人玩耍的傻丫头了,她杀猪打猎没有过多请教爹爹,就已做的很好,爹爹也不再强求她出去玩,不是跟着爹爹上工,就是去山上打猎,那种肆意而不拘束的自由,她很喜欢,这就够了,至于她不喜欢的和不喜欢她的,想太多了也是自寻烦恼。
待林青看到自家爹爹向来家买肉的叔叔婶婶们,不是便宜了许多就是多给了些零头,就是希望这些人的孩子能和自家闺女玩到一块,那些人占便宜时喜的乐开颜笑,听到爹爹婉转地希望孩子们能好好相处时,脸上的为难瞬间显露无疑,林青有些不耐烦了,她不欲看到本该肆无忌惮的爹爹因着自己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在没过多久,画面就从儿时转到了十一二岁。
这时的林青早已不想也不愿和那些看脸看心情且扭扭捏捏的人相处,此时的她才是真正毫无顾忌的时候,不像小时也会郁闷,打猎精通之后渐渐有了自己的小存款,每每奔跑在山林里,心情都是舒畅,眼角也是张扬的,林大松看到她是真心开怀,也就歇了帮她与人相处的念头。
林青有一个私人的秘密基地,也是偶然发现的,在天沁山脚偏僻的转弯处,穿过被茂盛灌木遮藏的一个隐秘洞口后,就能看到一颗巨大的桃树和几颗野果树,周边有个清澈的小湖,四周是郁郁葱葱的野草,自第一次打猎误入此地后,就喜欢上了这,偶有心情拥堵或下山闲暇时,她就会来这啃啃野果,在草地上躺着小睡一会,又或兴致上头时也会自己烤个野味尝尝。
然而这也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林青随着记忆在次来到这时,看到往日独属自己的私密空间里,多出来一个坐在树下看书的小男孩,相较自己的身子明显单薄和瘦弱,却长了一张尤为漂亮的脸,玉眉微拢,大而明亮的双眸有丝忧郁,却极为认真地盯着自己手中的书本,比一般女子还略胜一筹的秀挺英鼻,搭上一张如桃花般粉嫩的薄唇,虽是半大少年,却已彰显英姿。
起初,林青看到有人侵占自己私人地盘时,心里是不悦的,她虽不再在意容貌,却也无法接受这个男孩长的比自己还女孩,待不自觉看久那认真而专注的脸庞时,突然有些明了为何有些人会看脸说话了,若换作一般人,她早已开口赶人了,说不过还有拳脚相助,却不知为何,看到这样漂亮的小人,嘴角顿了几顿总也不好意思出声打断某人的认真。
那人仿佛捧着整个世界一般认真,丝毫未察觉她在这站了半天,所幸林青躺了下来,想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察觉。
林青早年跟着他爹认过字,也只是认了个大概,也不知这少年作甚这般认真,还不如打猎来的痛快,林青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睡着了,待醒来后,第一时间朝树下望去,却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不禁有些气愤,占了她的地方还无视她,她最讨厌被人无视了,这般大的块头指定能瞅到,也不知是否因少年长的过分俊秀碍了林青的眼,总之林青和这个少年杠上了。
那段时间,以往三四天去一次的林青,也不陪她爹上摊卖肉了,天天打猎回来后就坐在树上守株待兔,可惜少年却没在出现,过了半月之久才被林青再次遇到。
此时的林青正在树上啃着果子,思索着那少年许是不会来了,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就拗着这口被无视的气,她极少与村中同龄人来往,面熟的也就那些,印象中却没见过此人,想着这些时日的自作自受,林青也是气的想笑了。
她爹近日总会以一种偷偷打量的眼光无声地盯着她,想来也是,往日总会跟着去县城,这半月天天打猎也是有些异常了,想着想着,林青愈发觉得自己脑门抽筋了才会傻傻在这等着找茬,她可不能在给她爹找麻烦了,正准备着收拾东西回家时,就看到一个缓缓而来的少年,穿着打着补丁的衣衫,郑重地捧着手中的布包,似也瞟到了树上的她,偏偏还一副我没看见任何人的表情,停顿也不停顿,顾自坐到了另一边的果树下。
此举无疑浇了一把火,林青顿时火气上来,这人偏偏与她作对,她等的不耐烦了他不来,她收拾东西回家时他到来了,恍若无人之境,大胆占着她的地方。
“喂,你终于来了,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了吗?”林青咬牙切齿地盯着那早已坐在树下看书的某人,恶狠狠地道。
许是见那人不光眼睛看不到她,耳朵还听不着她,将手中半剩的果子砸向那人脑门,偏巧她一向准头不错,气力也有些惊人,明明随手一抛,正中红心不说,那洁白的脑门上明显可见了一个红红的突起,林青顿时有些心虚地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