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下山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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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下山（下）
紫红sè的长发、琥珀sè的眼眸，额上闪耀的六芒星形的神印，身上鲜明锃亮的黄金甲，还有那闪闪发光的六片翅膀。在梦星的刻意为之下，她身上绽放出来的桂花香愈显浓郁，艾琳觉得此时自己仿佛置身在当年殷月神殿的月桂林里边。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sè的“龙女”在这清香里迷醉，无论是眼里不断闪烁出的精光，还是不由自主颤抖起来的身躯，都无不诉说着这冷冽的女战士此间的心潮澎湃。
“恭迎吾神归国！”忽然，艾琳冲着梦星单膝跪了下来，单剑拄地，向梦星行着标准的骑士礼。这就是艾琳，高兴也好、悲伤也罢，心头再是激动，情绪再是澎湃，她都只会将这些藏在心里。在人前，她总是一副面无表情、冷艳无比的模样得确切一点，艾琳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冰山美人。或许在二百多年以前，她还会在至亲至爱的面前——比如齐格?飞、纹菲儿、梦星，以及她与她要好的兄弟姐妹们面前偶尔流露出少女的青涩和娇羞。可如今两百年过去，经历了诸多精彩的艾琳心智已然完全成熟，现在的她已经完完做到了喜怒不行于sè。即使在梦星这个她过去、现在，乃至于将来都始终所敬、所爱、甚至所畏的人面前，她也依旧是一副中规中矩的模样。
梦星清楚艾琳的xìng格，对她此时的举动也颇为无奈。她不喜欢被条条款款的东西束缚，却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由自己一手调教的出来的学生却喜好一板一眼地做事呢？——或许是在自己对她的教育之余，齐格?飞和纹菲儿还对她灌输了什么其他的思想吧？
更让梦星有些哭笑不得的是艾琳这张更胜《新世纪福音战士》里的绫波丽、《名侦探柯南》里的灰原哀、《大剑》里的伊妮莉近乎面瘫一般的冰块脸，还有随时说话都冷冰冰的调调。如果不是梦星有着能够感应他人精神波动的天赋——若然在跟艾琳交流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随时随地得注意着不要说错话伤害了人家可就吃力了。
“起来吧！摇篮。”梦星俯身将艾琳双手扶起。
艾琳身形一滞，心头泛起丝丝暖流——且不说能够得到女神亲自搀扶是作为女神的骑士的莫大荣誉。对她而言，梦星是她现在仅有的几个亲人之一。加之中间分别的两百年里，藏在心底的思念一点点滋生、蔓延。尤其是被那熟悉的声音呼唤一声“摇篮”，更让时隔二白年的温情重现。
艾琳面冷，心却火热——尽管她此时面sè一成不变，似乎很坦然地就接受了梦星的温柔。可在她的心里，却是泪如雨下，仿佛走失许久的女儿终于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发泄似的挥洒着多年累计的委屈和酸楚，而哭过之后，就只剩下了温暖和甜蜜。
梦星回头看了一眼那块被打扫锃亮干净的大石头，问艾琳：“我给齐格立的石碑——是你一直在打扫吗？”
艾琳看似淡然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在半峰山这儿？”梦星继续问道。
“一百年前，我被当时的国王下毒暗害……”艾琳娓娓说道，声调语气波澜不惊，仿佛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那般平平淡淡。诉说她当时是如何被当权者猜忌，继而被毒害，然后又凭借着女神用鲜血画在左胸心脏部位的殷月刻印复活，最后丢弃红梅枪，离开“王都”，抛下公主的身份和肩上的担子……（流魂：艾琳是齐格?飞和纹菲儿的义女，因此她是拥有阿尔瓦的公主爵位的。）
关于艾琳的故事，梦星已经从最初回来天晴大陆时收集到的传说和历史里听过好多遍了。可她还是想亲耳听艾琳对她说一次——她要倾听与她情同母女的艾琳内心的呐喊；凭借着她的精神感应，来感觉在艾琳平静背后对当时阿尔瓦王族腐朽愤怒和失望——从而来分担她的悲苦。
“自从那以后，我就来了这半峰山。在山腰盖了一间木屋，就在这里隐居了。”艾琳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在梦星前头替她引路。以两人的脚程，很快就来到了艾琳在半峰山隐居的木屋前。
这间屋子虽然搭建得比较简单，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各种各样的生活设施一件不差。打扫得也相当干净，家具什么的虽然有些陈旧，但做工也都精致。想来艾琳虽然是隐居，也不会虐待着自己。别的不说，单说她房间里的大壁炉、印花窗帘和天鹅绒的大床就很花了一番心思。
在艾琳的屋子里踱步一番，梦星微微颔首。对艾琳的美学品味都颇为赞赏。然后又被艾琳领着去了饭厅，看着艾琳从橱柜里取出茶叶和茶具来，继而点火烧水，为自己冲上一壶喷香的红茶……
把盏品茗之间，梦星又向艾琳诉说了她在地球往事——包括她曾经作为美杜莎、蔡文姬、兰陵王、薛涛、尹江雪、尹梦星的宿世轮回，以及后来机缘巧合下成为天晴大陆的裁决女神；三百年后又逃亡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有在那边的世界里的一切的一切。
艾琳梦星绝对信赖的人，加之口风极严，从不多言多语。梦星对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说完这一切，梦星捧着半杯香茶深吸一口气，怅然道：“缘分这东西就是这么奇妙。齐格和纹菲儿让格兰杰来找我，他却找到了我的前生，并与之喜结连理，并生下了我们的先祖。可若非这样，又怎么有会现在的我们？现在回想起来这些，我真不知道我跟齐格、纹菲儿、格兰杰、还有梦林是什么关系？是齐格和纹菲儿的半个姐姐兼导师，还是他们的孙媳妇，或者是他们许多代以后的后裔？而我跟梦林呢——前世的夫妻？今生的兄妹—……或许是姐妹……”梦星说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言语。只好心不在焉地饮起了手中杯里的红茶。
或许是梦星的故事太过于匪夷所思，即使一向思路清晰的艾琳也陷入了短暂的困惑之中。且不说梦星那玄乎其玄的几世轮回，单单是格兰杰转世了女孩就够艾琳头大如斗一阵了。
“对了，刚刚你看到的我的样子，其实就是梦林的模样……”回忆这梦星的话语，艾琳实在不能把自己印象里那个小时候老是蹦蹦跳跳跟在自己身后，喊着自己“姑姑”，缠着自己给他糖果，长大以后表现出超人天赋，成长为近乎完美骑士的格兰杰同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个美丽且英武的女孩画上等号。对她而言，把格兰杰和亚当联系反而更容易一些——且不说如今国内盛传亚当得到了格兰杰的力量和神剑，打败了大名鼎鼎的猛虎将泰戈尔；单凭他俩那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貌，就足以令人想入非非了。
“摇篮，跟我一起下山去吧！”梦星突然这样对艾琳说道。
“下山？”艾琳眼中闪过一丝异sè。她在矛盾、她在纠结——虽然阿尔瓦的当权者曾经伤害过她，可是她依然对这片义父义母和教母都竭力守护的土地充满了热爱——她恨害她的人，却不会把这怒气迁移到无辜的人民身着这片土地沉沦、人民受苦也袖手旁观。要不然，她当年也不会收亚当为义子，教授他一身本领，更不会后来几次三番地帮助亚当——萨尔浒大战救他于乱军之中，又前往莱克茵请酒神哥德尔出马帮助亚当争霸天下。
其实，在好几年以前，艾琳统一亚当出师下山的时候，她就反复地问过自己——自己是否应当重新握起红梅枪，再为这个王国，为这片土地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只可惜后来，艾琳输给了自己的自尊心——她始终对毒害过她的阿尔瓦王室无法释怀。加之她当初放弃红梅枪时，就立誓不再为阿尔瓦王室效力。所以，她最终将“红梅枪”送给了亚当，让他独当一面。自己只在他危难时，暗中帮助他。
“你只是不再效忠阿尔瓦的王室，是否不再效忠女神。”梦星这句话显得有些尖酸刻薄，“还是你听了我的故事之后，认为我的身上也曾流淌过王室的血脉，所以不想再做我的骑士，连我这个教母也不认了吗？”
“我……”梦星的字字句句都刺激这艾琳的心脏，她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好像要马上破碎开来似的——有种针扎似的疼痛。
“献上我的忠诚，献上我的灵魂。用我的剑劈开前进的路，用我的盾挡住投来的矛。直到我的鲜血染红我脚下的土地，直到我为这土地上的人民粉身碎骨……”梦星yín诵着所有阿尔瓦人在受封骑士时对蓝天和大地宣誓的誓词。一遍又一遍，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看艾琳眸sè里越来越复杂的感情，看她娇躯开始微微颤抖后，从这恍若冰山的女子的眼眶里，滚落出一抹闪烁的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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