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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依山而建,很是大气。一路行来,亭台馆榭、长廊拱桥彼此相通,行走其间,回廊起伏,别有情趣。
这园子的品味,绝不在简家的园子之下,反而隐隐中有超脱之意。
陌千雪不禁感叹,强盛也许一代就能完成,可修养却非要多代积累。这就是暴发户与书香门第的区别,难怪世家子弟瞧不起蓬门寒士,瞧不起朝廷新贵。
待客用的正厅,一位白须老者坐在其中,身后站着位同样年岁的老者,两个小厮正在服侍。
那老者头发枯白,面色苍老。然,他眼神锐利,腰背笔直,那脸型,那气质,都摆在那。只一眼,便可窥其年青时的风姿,一定是一个风流儒雅的翩翩俊公子。
见陌千雪进来,他们立即退下。
“老夫姓桐。”
“桐老先生好!晚辈陌千雪。”陌千雪一时被他风度震住,现代的问候语言脱口而出。
桐老先生对这称呼有些个意外,却又很是满意,态度缓和了一些。
“听说,你想要我的那片山谷?”
“是的。”
“那你准备拿什么来换?”
这一座山谷,有上千亩之多,日晒充足,若是种上良物,便是良田。想来价格自然不低,决不是几百上千两银子便能搞定的。陌千雪微沉了沉头,这话太过直接,倒让她不好答。
屋内有半刻的沉默。
桐老先生本就没打算给她难堪,一边拔着杯中之茶,一边问道:“你懂医?”
此话从何说起?陌千雪有此讶异,理了理思绪,老老实实答道:“小女子不通医道。”
就算她想要那山谷,也不能骗人。她若会医,一定第一个就医好宁少卿,然后天天的呆在家里,和他亲亲我我的好好培养感情,才不会在这冰天雪地之下,到处乱跑。
“哦!不会医?我怎么听说,你既救了简家大小姐的性命,又治好了简老太君的中风之症?!”
“那,那只是一些急救的方式而已。千雪也只是略通皮毛。”
“那片山谷我是不会卖的。”
“不卖?”那让她回转来干什么?
“不过,你若是能治好我小儿的病。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把那片山谷送给你。”
送?那么大一片山谷,足有几千亩啊。她想的就只有租的。
这么大的好处,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呗,说不定瞎猫子撞到了死耗子。那些年,为了跑业务,谈生意,她可是看过很多的养生书籍,对那方面很有一套,特别是食疗方面。
心里虽然那样想,但是话却不能那样说,陌千雪谦逊道:“千雪真的不会医,如果因此而耽误了令郎的病情,只怕千雪担待不起。”
“你还没看,怎么就知道自己不会医?”
“……”陌千雪哑然。
“不过,你得保证,若是不能医此病,今日所见不得泄露半句。”
什么怪病,还要如此麻烦,心中虽然YY,口中却说道:“陌千雪绝不将今日之事向外泄露。”
桐老先生听她如此镇重,倒也不再多话,起身向外走去。
陌千雪急急跟上。
桐老先生在前方带路,穿过几个回廊,风景虽好,陌千雪却无暇顾及。
她心中甚是奇怪,平常大富之家,院中用的多是丫环婆子,可是,她从进院开始,到现在一路上,见到的都是男仆小厮,护院,整个园子没有一个丫环婆子。
又走几步,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院门紧闭。
管家上前推开门,里面才有嘻笑之声和衣服的撕裂之声传出。
越往前走,那声音越是清淅。
桐老先生走到那声音传出的窗台外,便停了下来。
“那里面的,便是小儿。你自己看吧。”
好奇心驱使,陌千雪凑在窗户口的缝隙往里看去。
一锦衣男子,坐在屋中撕着布,居然浸浸有味
他在那里一边撕着撕着,嘴里还一边哈哈的笑着。好似听到这个撕布的声音,便让他特别的满足。
看他的样子已是二十出头,可其表情若三岁孩童,天真,懵懂!
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怪,细看他那样子又不像三岁的孩童,却又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般。
陌千雪的心一乱,也不想多想,这人又是傻笑又是撕布。这证况?分明就是精神有毛病。
她怎么会治!罢罢罢,今天还是白来了一场。
正要拒绝,回头却看到桐老先生已经背过身去,肩部抖动异常,想是情不自禁。
哎!这桐老先生也甚是可怜,既然来了,还是装装样子,问上一问,安慰安慰吧,生意不成仁义在!
陌千雪轻声问道:“他这状况有多久了。”
桐老先生听她问话,猛的回头,眼中满是希翼之光。然,陌千雪却看到了那深处犹未尽的泪意。
桐老先生轻咳一声,道:“这状况有两年了。”
“哦,那他是两年前病的?”
“不是,只是撕布的状况已经维持有两年了。”
“之前干什么?”
“之前摔碗摔了二年。”
陌千雪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
娘亲的,她到处奔波的挣钱,人家撕个布撕了二年,砸个碗又砸了二年,这得多少钱。
现在不是YY的时候,陌千雪继续问道:“摔碗之前呢?”
“撕纸,打鼓……一天下来手脚不停。”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三四岁的时候吧。”桐老先生神色暗淡。
“啊?三四岁之前呢?”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是个正常的孩子,聪明可人……”说到这里,桐老先生的两行清泪还是没忍住。
“那怎么会突然如此?”
桐老先生突然看向陌千雪,面有防备,目光锐利似剑。
陌千雪也不想挖人家的痛处,只是那山谷对她很重要。而且,她越听越觉得这可怜的少年并不是并一的精神病,很有可能是……
“我并无其它的意思,您知道的,有些东西必需是要对症下药。”陌千雪语气和缓。
桐老先生看她似是没有恶意,也觉得她语中有理,只是长叹一声,“因为老夫家宅不严。哎,都是一些成年旧事。”
“我只是想知道一些成因,若是老先生不太方便,就当千雪没有问,也没有来过,千雪冒昧打扰了。”
“老夫没有怪你的意思,既然请你到了此处,自然应该把前因后果给你讲清楚的。
老夫三代单传,传到老夫这里,子嗣更加艰难。老夫三十未得一子,只有一妾为老夫生了一女,带是个哑女。
从娶妻到生下哑女期间也曾有过几个女人有孕,可是到最后却总是不幸落胎。本以为此生再无缘份生子,桐家一脉到我这里就会断绝。
谁知等到四十,夫人居然老来孕,十月后生下靖儿,靖儿本就有些先天不足,又是老夫唯一的男孩,老夫自是宠入骨髓。”
桐老先生说的凄凉哀婉,陌千雪听得心生同情,那管家含泪轻拍桐老先生的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