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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年多前,我伤刚好就拎了把铁剑仗着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去找仇人寻仇。自然是连仇人的模样都没见到就又被打得一身伤,刚爬起来迎面便有一支羽箭直刺胸口。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小楼哥哥说得对我是挺没有脑子的,能活到现在多半也算是运气了。生死之间有人挥起软鞭挡去了那支害我性命的箭,那人顺手推了我一把,我看到他脸上冰冷的黑色面具,他跟我说:“要是还想留着命报仇就赶紧走。”那是个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女子的声音,正是红姐。于是我就跑了,跑着跑着就没了力气,栽倒在路边。是恰好路过的苏救了我。他让人给我包扎了伤口,还留下了一些丹药和银两,就走了。后来,红姐找到我,对我说既然目标一致不如加入他们。我本来还在犹豫,一听她说的是降临立马答应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可是进了降临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降临有个规矩,所有加入的新成员都要被带去见一个银面人,由他甄选分配到各处。那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长发如墨,脸上的纯银面具泛着冷光。他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看了我一眼,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一碗药要我喝下去。在那样一间阴冷的密室,面对这样一个一看就是武林高手的怪人,我哪敢不喝?喝下去肚子就抽筋一般地疼,直接疼得晕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人就在胭脂醉里了,红姐坐在角落里的凳子上,跟我说她是这胭脂醉的老板,从今儿个起我就是这里的绣娘了,说我人长得漂亮,既然分到了她这里就不用做别的苦差了,只要我能卖得出绣品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在这里安身,也算有个照应。可是红姐严重低估了我的女红水平,师父呕心沥血地教了我两个多月,我还是一头雾水频频扎手流血,绣出的花样更是惨不忍睹。红姐愣了半天才说:“本以为你功夫那么差,女红应该不错吧,没曾想……”我也为了自己这样一事无成颇为懊恼。但红姐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更加苦恼,她说胭脂醉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若是过不了关,她自然不能徇私留下我,只能把我扫地出门。我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自怨自艾,一边合计若是那样我那碗苦药是不是白喝了。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降临的杀手都有另一个身份,不是单单闲在那里等着雇主上门,而是制度严密行事滴水不漏。而我也渐渐体会出降临绝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杀手组织,它令这么多杀手扮作普通人生活在人群中,目的绝对不会单纯。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现今这个身份,相反倒是十分羡慕街口倒夜香的大梅,同为降临的杀手,她最起码活得比较像个人。
“烟洛,李富走的时候说没说什么时候再来?”
我慌忙回神,对上红姐的冷眸,“这倒没有,不过我见他也没有个固定官职整日里游手好闲的,指不定什么时候过来。”
红姐嘴角动了动,看我的眼神里明显地表示:孩子你太嫩了。“烟洛,李荣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绝对不是寻常之辈,李富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般无能,李荣怎么会放心把大半的权力都给了他。别看他没有个具体的官位,四处胡闹落得个招摇在外的名声,可若是没有他的印鉴这帝都的侍卫谁也调动不了。”
嗯,本姑娘的确道行尚浅。
红姐递给我一个信封,老实说每次接到这种信封我的小心肝都扑通扑通地跳,它意味着不是我杀死信封里写着名字的人领到白花花的银子就是我失手被擒甚至被杀。
我打开信封,上面写的是“杜进”。我想我听过这个名字。
红姐说:“杜进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以一双铁拳扬名,据说一拳足可以震碎成年人的全身经脉。三年前跟了西昌王景溯,成了其麾下的一员猛将。”
我托腮思索了一下,以我现在这点功夫,怕是力敌不了,搞不好还得被活活震死。
红姐又说:“杜进为人刚硬而且不好女色,这几年对他有意的姑娘倒是不少,听说西昌王景溯的妹妹景绫中意于他,景溯亲自提亲都被他拒绝了。”
我托着脖子继续想,景绫那姑娘也算是芳名在外,据说不但人长得漂亮还温良淑德,与东临王萧楼的王妃洛施齐名,并称“神州二美”。看来色诱也是行不通的。
于是我问红姐:“那如何杀他呢?”
红姐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酬劳是七百两。”
我咽了口口水。
红姐又说:“黄金。”
我想我还是回房好好想想对策吧。
宋城。
三个月前宋城还在帝都的统辖之下,挂的是墨绿色的帝旗,将士们拿的是朝廷的俸禄,受正统封号。但不过短短三个月,这里就已经青天白云换作他主,被西昌王景溯握在手中,城楼上飘扬着景溯意气风发的深蓝军旗,守城的士兵穿的是藏蓝色的兵服。
要说这攻城一战谁的功劳最大,当数杜进。
宋城原先的守将本是武状元出身,兵谋说不上多么出众,但阵前马上的功夫自是不弱,一对铜锤力大无穷,据说阵前交锋有着四十四战不败的优良成绩。当然这都是没遇见杜进之前的光荣事迹了。杜进一出,这厮立马从大力神蜕变成了小宝宝,一对铜锤生生被杜进一双铁拳砸碎,人也被震出几丈开外,吐了一地的血。而杜进只优哉游哉地拍了拍手,说了句“挺疼的”。
自此之后谁还敢说人手是肉长的?
那一战似乎是近年来守城方降得最容易最迅速的一场战役。因为守城将士们大半的士气都维系在他们无坚不摧的将领身上,守将如此不堪一击又眼见杜进有这副能耐,守城将士们便乖乖地丢了武器。
杜进由此声名大振。可是,若是细想想,这良将身后必有良帅,针对辽城守将的特点派出杜进以强制强,西昌王景溯的确很高明。但良将身旁必有谋士,如同萧楼背后的“兵谋神算”南宫晋,景溯拥有的是素有“奇谋”之称的少年谋士青山赢谋。
大概是刚占领辽城不久,景溯的实力还不牢固,城门口的军士人数不少,对进城之人的盘查也很严。我偷偷塞给了查我的士兵十两银子,免了搜身,溜溜达达地晃进了城。
因为惦记着那七百两黄金,没有心情四处乱逛,便直奔目的地悦来酒肆。
降临的情报坛是一等一的消息灵通准确,说这杜进好酒,尤其喜好烈酒,而这悦来酒肆的烧酒也算是百年字号出了名的烈,想来杜进一定会来,我选好了地方守株待兔。
出门前,我按照常理推理了一番,想那杜进如果不好色不好酒不吃肉,就不该做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而是应该剃了三千烦恼丝手持佛珠颂声“阿弥陀佛”。可是他没有,而且还好酒,所以我主观地推断这厮定不是清心寡欲,只能说他不好色,或者不好女色。
傍晚时分,我潇洒地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对柜台后的老板娘说:“三斤烧酒,二两酱牛肉。”
老板娘看我的眼神里立马有了两朵桃花,十分殷勤地招呼我坐下。于是我对于自己这个男装扮相的信心立刻提升了一大截。
杜进无疑是我这般不着调的杀手生涯里最难对付的一个,先不说他那双要命的拳头即便我拼死相抗也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就单说那位闻名天下的景绫大小姐都搞不定他,我惯用的美人计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我憋在胭脂醉望天望地地想了两天两夜,一边长吁短叹怕自己性命不保,一边却心疼七百两黄金白白飞走了。苦于无计可施时,却被金珠和银珠的一番穷极无聊的对话惊醒。
金珠:“你说李富长得比咱们娘们都标致,会不会有很多男人看上他呀?”
银珠:“这可说不好,帝都那些达官显贵们玩女人玩腻了,玩玩男人换换口味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