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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歇了一会儿便要干活了,出逃的时候身无分文,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就是先前萧楼送的轩辕血玉手链,除非自寻死路,否则是不能变卖的,于是一穷二白的我由宋姐介绍谋了个差事——倒夜香。
当初在胭脂醉的时候还颇为羡慕同为降临杀手,在街口倒夜香的大梅,然而真正换了自己才知道这其中的不易。也许人就是如此,只看到别人表面的光鲜就羡慕起来,却不知道内里的艰辛。
好在宁县不大,夜香不多,不到两个时辰就完成了。
推着车子往回走,转角处却撞上了一个人,我们同是一惊,那人却叫了起来,“你长没长眼睛?”
大概是之前总被大黄蜂质问长没长脑子,回答得有些惯性了,“长了。”
年轻的男子一愣,待看清我推的是倒夜香的板车之后,再度大叫:“妈的,你这娘们是倒夜香的,你居然拿倒夜香的车子撞我!你……”
暗处骤然闪出一个人来,捂住了他的嘴,声调却比他低不了多少,“你他妈的不要命了,叫这么大声,坏了大事你有几个脑袋拿去砍?”
“少他妈吓唬我,不就是送个信吗?再说信送到了,还能坏什么事?”
“谁说信送到了就不能坏事的,大哥八百年没重用过咱们兄弟,这次千万不能再坏事了。”
“这不是也没坏事吗?”
好吧,我很不厚道地同情起这对兄弟的智商了。
“二位爷要是没有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其中一人突然走到我身边,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兴奋地对另一人道,“哥,你过来看看,这姑娘有没有几分眼熟?”
我的心猛地一沉,萧楼的人?不像,萧楼不会用这样聒噪的人。
“确实有点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吗?”
“你仔细想想,半个月前在平邱。”
平邱?我心中又是一顿,景溯也不能调教出这么有性格的手下吧。
“你是说大哥画的那幅画?”
“可不是吗,虽说大哥作画的功夫差了点,画得难看了点,但和这个姑娘倒是有几分神似呀。”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越说就越觉得像了。”
“我说大哥怎么最近安分得不正常了,居然不近女色了,原来是心头上有了人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大声问道:“二位爷,我可以走了吗?”
二人不约而同地贼贼一笑,“姑娘自然走不得,不过遇到我们算你走运,要知道这世间多少女子都仰慕我们大哥,争先恐后地要见他。”
我隐隐有种预感,“敢问你们大哥是何方神圣?”
“你可听过‘世间众情郎,黄蜂独销魂’这句话?”
我茫然地摇头,手却在袖子下面握成了拳头。
“真是无知的女子,不过不打紧,爷现在就带你去见大哥。你与大哥喜欢的女子相貌有几分相像,若是服侍好了,得了大哥的恩宠,前途不可限量,到时候别忘了我们的知遇之恩就行。”
我一个堂堂良家妇女被你们送到采花大盗手中,还要感谢你们?留你二人全尸就不错了。
虽然不知道这二人武功如何,但如果我现在动手,攻其不备,又有大黄蜂的暗器,制住这二人应该不难。可是,我却没有动手,由着他们绑住了我的手,堵住了嘴。只因为一个猜测在心中苏醒,冰冷地带着可怕的燎原之势向我袭来,我知道如果这是真相,必将是最可怕的真相,一切的美好和情感都将跌入深渊,自此永无天日。
然而,我还是想证实,即便到时候遍体鳞伤,真相依旧亘古不改,如此的欺瞒我亦无法忍受。
但心底有个更加强烈的声音在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只是凭空想象而已。不是刻意的布置只是巧合罢了。
可是,这兄弟二人带着我西行的路线,让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
因为,那是平邱城的方向。
这对兄弟叫做刘蟒和刘闽,自小家里穷,没读过书,赶上乱世除了当兵就只能落草为寇。这二人显然选择了后者,挑谁不好,偏偏挑了比他们更加不着调的大黄蜂,并且还深以为荣,我看不过是虚荣心作怪,毕竟不论好坏,大黄蜂也算是声名远扬,足以令良家妇女避之不及了。
他们把我扮作农妇,整了张奇丑无比高手一看就知道是人皮面具的人皮面具给我戴上,一路押着我赶路。
不过没多久之后他们就发现我似乎并不打算逃跑,而是十分向往见到大黄蜂,于是一边得意扬扬地给我讲大黄蜂的采花史,一边放松了对我的看管。一路上我们三人相谈甚欢。
他们此行是为大黄蜂送信的,送给谁不知道,反正是送到了。据说接头的人来无影去无踪,有千里传音的本事,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大魔头。我深刻地怀疑大黄蜂怎么会选中这两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人办事,估计那封信十分的不重要,这对兄弟又太聒噪,找了个借口就打发他们出来了。
不过头脑如此简单,却还能在乱世中活得这般高调,这二人倒也不简单。他们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我,没有经历这么多阴谋和算计的我,大概也是活得这般无忧无虑吧。
眼下东北是萧楼和李富的战场,西北则是景溯和宋今昔僵持不下,神州大地战火纷飞,各个州县城门大多戒备森严,盘查严密。多半赖于萧楼的两次攻其不备,帝都管辖的城镇生怕重蹈了任县和天港的覆辙。说到天港一战,兄弟二人立马神采飞扬,也确实应该如此,那本就是百年不曾有过难得一见的海战。纵观神州版图,东北西北各有游牧民族不时滋扰生事,海上却并无强敌,不过是海盗流寇偶尔兴风作浪,却是规模太小小打小闹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而这次的天港之战,虽说帝都海军人数众多,但是一来长年没有战事疏于操练,二来海雄帮霸居孤岛,帮众精于水战,三来南宫晋攻其不备,更加没有人想到海雄帮会参与战争。经过三天两夜的顽强抵抗,天港失守。据说火炮阵阵,硝烟漫天,海水被鲜血染红,尸体挡住了船只的行驶,天色都被海水中混杂的血染成了猩红色。帝都八万水师终是没有辱没水兵的名声,将尊严和荣耀维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李荣在帝都听闻天港八万水师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怒杀了传信的兵士,强行调集南方水军,誓要夺回天港,告慰浴血将士的在天之灵。
而天港一战正式暴露了萧楼一直隐藏的实力,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人会说东临王兵寡了。李荣一心延续战事,借由战火保住他李家尊荣帝位的如意算盘打空了,当年羸弱的棋子,以他所不能估计的速度迅速地成长,早已经不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了。若说江山易主绝非不可能之事,或许就如南宫晋所说,时候到了。
虽说一路上各个城门口都盘查甚严,我们看着就很可疑的一行三人却是通行无阻。全都仰仗刘蟒手中的一枚令牌,匆匆瞥过几眼之后,我确信那上面的蟒纹雕刻是朝廷封疆大将特有的印记,一路穿州过省通行无阻,无人敢拦更无须盘查。
而我的心情也一如这几日的灰暗天空一般,不见光明。一切的细节都在证实那个我无法接受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