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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辉和范廷烨走在总部走廊上。范廷烨九年前沈晾的案子结束之后就已申请调入了刑事处,如今他在这里只是因为沈晾解除危险这件事。
旁辉看到他头发里的白色,笑着说:“好久不见,你都长白头发了。”
“是啊,都快十年了。”范廷烨也微微笑了笑。
“你怎么就想到把那事说出来了?”旁辉问,“哪怕你现在不在这块儿了,对你将来评成绩也不好吧?”
范廷烨苦笑了一下,说:“当年那个错误,本来我是打算烂在心里了。沈晾这个人,也就是我经手的任务人中的一个,入狱了也算他的最终归宿。我本来打算就这么得过且过了,但是之后的那几年,我晚上睡觉前心里总是过不去。”
范廷烨叹了一口气,说:“我作为他的负责人,有一票否决罪案的权利,就是因为心里没有一个标杆,没有稳住自己,才让你和沈晾都遭了九年的罪。说实话,如果你没有把沈晾弄出来,我可能就此忘了这个人,但是你把沈晾弄出来了,还让他平安过了八年。我这八年里的头两年,还希望沈晾犯个什么错误,好证明我从前的决定是正确的,但是现在都等来了他解除危险,却没有等到他犯错。我想,这大概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旁辉看了一眼范廷烨的表情,心里也有些感慨。九年之间,范廷烨都在暗中关注沈晾和旁辉的动向。他复杂的心情不比旁辉更简单。他一面想要通过沈晾犯错来证明自己当初草率而犹豫的决策是撞上了大运——正确的,但一面又在心底承认沈晾不一定是凶手。如果沈晾是凶手,原来被控告的凶手都应当翻案,而事实上他们成功翻案的几率也几乎为零。
这只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毕竟“特殊人物”威胁危害社会的前例太多,多到百分之九十的特殊人物都会利用自己的能力做一些法律无法管束约限的行为,他们本身的存在就成了法律最大的漏洞。一些对自己的能力恐惧的人,多数被控制在医院,而善于利用自己的能力的人,则会在社会上占尽优势。撇去能力不谈,他们都是普通人,有欲|望的普通人。
沈晾是范廷烨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力强大而*与危害社会不直接相关的人。他很少关注别人,几乎不和人交流,除非办案,几乎不出门。
这样的一个人,从旁辉所在的这个部门来看,仿佛是无懈可击的。而随着他的声誉日渐增大,他的威胁也逐渐增大。一旦到他毕业正式进入编制,要对付他就将更加困难。范廷烨知道沈晾在入狱的时候还求助了一个人——该省副总警监。沈晾是怎么认识这个人的范廷烨不清楚,旁辉也不清楚。而沈晾在入狱期间,旁辉申请见过其一面。但是对方对沈晾的事情没有任何表示。
旁辉也说不清这个人到底在沈晾出狱这事之中有没有起到作用。
警局要将沈晾对社会的影响降到最低,这是他们通常的做法。无论是好的影响还是坏的影响。这样哪怕是出了岔子,也不会产生大的动荡。沈晾同样只是较为普通的被处理的一员。
沈晾是旁辉带的第一个“任务人”,也是唯一的一个。也许正是因为他是个新丁,才会无法接受约定俗成的观念与处理办法。
范廷烨知道自己无法做到旁辉的地步,因为他的顾虑太多,筹码太少。他拍了拍旁辉的肩,说:“只剩一年了,这一年过去,什么都结束了。”
旁辉没有说话,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一年过去,什么都结束了。他没有范廷烨的那种如释重负,反感到更加沉重了。
旁辉离开总部之后,立刻向家驶去。他本试图唤杨平飞搭自己的车,但是杨平飞自会议一结束就不见了踪影,旁辉只好一人离开。
旁辉到家时,先在门口叫了一声“阿晾”,却没有听到沈晾的回话。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拖鞋进门,往沈晾的房间冲去。他猛地推开门,却看到沈晾正坐在椅子上,循声朝他扭过了头来。旁辉立刻松了一口气,说:“怎么不回我话。”
沈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说:“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