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故人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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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如烟迟迟未归，郑观音觉得事情不对，她在别人搀扶下来找王聂。

王聂敷衍道：“夫人，今日确实是宫中来人，要见杨夫人。宫中的安排，杂家也不明白，杨夫人已经离开别馆了，什么时候回来，这可就说不好了。”

郑观音苦笑一下，杨如烟怎么可能离开别馆？她若执意不走，相信没有人会强令她走。她平和道：“王公公，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也一直对我们照顾有加。只是，如烟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了，而陛下的为人之道我也明白几分，有些事，王公公千万不要刻意瞒着我，我也不想公公惹上任何麻烦。王公公的恩德，我一定今世不忘。”

王聂脸色一变：“夫人言重了，杂家不敢有任何隐瞒。至于杨夫人的事情，杂家一定会帮夫人留心。夫人请回吧。”

郑观音无奈，又道：“王公公，如烟身体不好，若她有什么意外，恐怕……”她抬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王聂。

虽然郑观音眼疾尚未痊愈，但她的眼神仍让王聂倒吸一口凉气，他含含糊糊道：“夫人先请回房，杂家明日一定给夫人答复。杂家还有事，不能奉陪了。”说罢转身要走。

郑观音听到明日再给答复，又见他欲走，急道：“王公公，王公公。”王聂全然不顾她的呼喊，快走几步便走远了。

似乎夜已经来了，光线由昏暗转入漆黑。屋内湿冷，杨如烟紧紧缩在一角。她素来怕黑，但李元吉过世之后，曾经的惧怕似乎也离开了她。

那个参军又是谁，她痛苦地回忆着。自从李元吉出事之后，她许多记忆便变得模糊了。她在长安并没有见过什么人，那么这个人和自己难道是历城认识的？突然灵光一闪，她脑中一个影子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在历城，有不少男子向她求亲，大多被婉拒后就不再坚持了，但是有一个人，却多方托人说合，甚至搬出了齐州刺史。而这个人她只见过几次，似乎叫做齐坚。她心中一寒，应该没错，就是他，难道因为拒婚他怀恨在心？想要借机报复自己？她不由苦笑，她真是不明白了，已经几年过去了，他竟然为了当初的事，不惜滥用职权，不惜在下属面前失态，甚至不计后果，他若是真是为了那件事变得这么偏激，那她真是时运不济。

夜越来越深，她平时尚需日日服药，现在没有一口热水一口热粥，且饥寒交迫，杨如烟只觉一会儿浑身不适，可是过了一会儿，似乎又没有了什么不适。模模糊糊中，她似乎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杨如烟定睛细看，竟然是李元吉！她觉得身上一阵轻快，忙起来快步上前，拉住他的手：“殿下，真的是你吗？我怎么好像好久没见你了。”李元吉没有说话，她抚摸着他的手，似乎很凉，“殿下的手好凉，怎么比我的还凉？不过没关系，我帮你暖。”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欣喜他望着他，突然她一阵头晕恶心，忍不住低下头去，待她努力地抬起头来，却发觉面前什么都没有，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她难以置信地看看她的手，她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手中也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原来是一场梦，李元吉已经不在了，他不会再回来了。即使是梦，他多陪她一会也好啊，可是现在，连梦都不在了！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杨如烟简直心痛到极点，她用力地绞着自己的手指，眼泪滚滚而下。每当想起他，她真想当日葬身在曲江池中，可是，她身上还有一副担子，令她欲死不能。

呜咽之声飘扬在窗外，秋风孤月，值夜的守卫偶尔听到这绝望，无助，孤寂的哭泣声，都不由心生一股寒意。

丑时，李世民才疲惫地回到寝殿，他接过常青递来.的热帕，声音嘶哑地问道：“别馆那边怎么样了？”

常青一怔，他迟疑片刻，还是老老实实答道：“近日突厥来势汹汹，长安草木皆兵，出入城门多有不便。奴婢就自作主张，没有派人出去……”

“混账！”李世民猛地将几上的花瓶扫了下去，“呯”地一声，众人都吓了一跳，忙跪了下去。

常青低声道：“陛下息怒，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见陛下日日为突厥进犯一事烦恼，便没有禀告，奴婢该死。”毫无缘由去探望获罪之人，实在是有违常理。常青第一次派人到别馆，是因李世民登基大赦，改善她们的膳食，后来几次是办理刘瑛的后事。现在若是依然不断派人过去，常青担心惹人口舌，有损李世民的颜面和威严，便禀告了长孙梓菡，与长孙梓菡商议之后，暂时没做安排。

李世民冷冷道：“突厥还没有打到长安，我也没有下令紧闭城门。只要我不过问别馆的事，你就乐得清净对不对？枉你跟随我多年，没想到，竟是这般靠不住！”他颓然坐下，沉声道，“明日城门一开，你就派人出去。以后也不可间断，即使现在长安戒严，最多三日，一定要派人过去。”

常青虽然为难，但还是点头称是。

郑观音一夜无眠。天黑之后，她再也找不到别馆的执事，无奈只能等了一夜，她担心杨如烟的身体，不得安睡，便在房内坐了一晚。

天刚亮，她便去寻王聂和韩、丁两位司正，王聂等人看到她，刚准备推托，突然有人来报：“宫中来人了。”

王聂等人大吃一惊。郑观音借机徐徐道：“王公公，如烟呢？”

王聂有些慌张道：“夫人不要急，杂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一定会给夫人一个交待。”他突然声音一变，“当务之急，是应付宫中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