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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亦清带着他来到西便门外拜谒祖坟,这里埋葬着梁家世世代代的先人,高超的琢玉手艺就是这样传下来的,以后,就只有传给易卜拉欣了。梁亦清希望得到先人的谅解,他想:易卜拉欣虽不是梁家的骨肉,也是穆斯林啊,身上流着同样的血!
面对眼前一片没有生命的荒家,易卜拉欣看到的是一条流动的河流。六尺之躯,一抔黄土,穆斯林们一个个离去了,什么都没有带走,把一切都留下来了,汇成了玉的长河。现在,他怀着衷心的敬仰,涉下河去,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改变了。
“师傅,我们的第一代祖师爷也埋在这里吗?”他望着那一座座土坟,问梁亦清。在他随着吐罗耶定四处漂流的日子里,也曾经接触过许多手艺人,听他们说起来,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祖师爷:油漆彩画匠的始祖是吴道子,铁匠的始祖是李老君,饮食行业供累祖,泥瓦匠人供鲁班。他们心中都有一条自己的长河,并且总是满怀崇敬地谈起它的源头。那么,这条玉河的源头在哪里呢?他很想知道。
“第一代?”梁亦清面对着祖上的墓地,却难以回答。年代太久远了,他只知道,传给他水凳儿的,是自己的父亲,父亲又是从巴巴的手里接过来的,这样一代一代推算上去,究竟第一代是哪位先人呢?他识不了几个字,又没有家谱,对于自己的历史渊源,知道得太少了。他遗憾地叹了口气,“说不准,师傅也说不准啊!”
易卜拉欣却用执拗的眼睛看着师傅,他想探究过去的一切。
“不过,”梁亦清寻思着说,“北京的玉器行业,是有一个祖师爷的,人们尊称他‘丘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