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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用品的范围大了去了,一只行李箱,又装不下那么多,只能挑要紧的带。桃李妈好像还听人家说过,日本人从中国进口低价盐,回去包装加工一下,再高价卖出去。日本连盐都要从中国进口,可想而知这玩意儿肯定属于硬通货,于是跑去超市买了一堆特价加碘盐,帮桃李装箱打包。
出发的日子到了,桃李拉着一行李箱的加碘盐,穿着董家渡定制的价值两百大洋的职业装出国了。她走的时候,姆妈连楼都没下,留在家里擦灰,一边擦,一边痛哭流涕。
上海到东京飞行时间不长,不过三个小时左右,飞机就已经在成田机场的上空转圈了。这段旅途的时间太短,桃李都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唯一的感想就是,JAL航空的生鱼片套餐真是太美味太合胃口了。
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片刻,开始降落,桃李额头抵在窗玻璃上,望着机场中间的一片绿油油的小菜以及一条条的塑料大棚,不觉惊讶,不禁自言自语:“这是怎么回事?机场里面怎么会有农田菜地,这里是日本没错吧。”
隔壁位子上一个拎着商务包,像是出差的日本老者以中文搭腔:“哦,这里是日本没错,下面这块土地是市东孝雄先生和他的菜地。”
“市东孝雄先生是谁?他为什么可以在机场里拥有大片菜地?”
“这个说起来,就是很长一个故事了。”
就这样,桃李带着一肚子对于日本这个国家的好奇下了机。她生平未出过远门,迄今为止,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去苏州给老祖宗扫墓。没想到第一次正式离家,便是国外。
拉着行李箱,站在机场内,听广播里播放着完全不懂的语言时,终于有了已经身在国外的实感。看着身边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们,忐忑和心慌肯定是有的。但除此以外,内心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兴奋,与雀跃。
人生当中,内心这样雀跃的时候不过寥寥几次。第一次在劳动合同上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北京名校初审通过的时候,从地段初中考到区重点高中的时候。再早就是,小学三年级下半学期,在混混小学二楼的走廊内,第一眼看见某个头发乱乱的足球少年,想到也许可以与他结伴放学回家的时候。
填好海关申报单,顺利入境以后,都还没有来得及四处张望,便已看见举着接机牌的画眉小哥以及接机的司机,司机手上的接机牌上,除了两名上海管培生的名字以外,还有老大一行字:welcome to Japan。
画眉小哥可能画眉的手法有所改变,今天眉梢的方向有点不一样,以前是上扬,今天是平躺,不过白生生的脸蛋还是一样俊俏。他当初在上海摆摊招聘时和桃李就认识了,后来因为办工作签证的事情有过邮件来往,这时都很熟悉了,看到人,马上快步过来,接过桃李手中死沉死沉的行李箱,用现学的中文同她笑着打招呼:“你好!”
画眉小哥拎着箱子,把她带到休息区,告诉她说,今天从中国各地来日本的管培生有两批,一批上海,一批大连,两批人马,所以公司派两个人来接机,一个是他,另一个是lee。大连来的几个管培生的航班最早,照理说应该最先到,但是一个男孩子在行李箱内带了很多干鱼虾等海产品,过海关时被工作犬嗅出来了,人和行李都被扣住,lee去了检疫部门交涉,他也需要去看看情况,所以请她坐在这里稍等片刻,过一会儿他会和lee一起过来汇合。
桃李和上海小伙伴讲:“没关系没关系,你去好了,我们在这里等你。”
小哥穷鞠躬了,对两个人说了好多遍抱歉,终于走了。
小伙伴去买饮料,桃李打开自己的随身小包,取出小镜子,拿出小化妆包。
化妆包里是她来前在农工商超市买的一套化妆品,本想以后正式出勤后,万一公司有什么活动时再开封使用的,但看机场里拖地大妈们的嘴巴都涂得像是吃了死孩子似的,更别说来来往往的那些时髦的女孩子们了。看看人家,再瞅瞅自己的一张本色黑脸,不禁自惭形秽,感觉像裸奔一样难为情。想了想,决定趁大家还没到时,临时补救一番。
妮维雅护肤露和雅芳粉底霜都取出来,脸上涂涂抹抹,好了,开始描眉。旁边一个像是在等人的欧巴桑在笔记本电脑上看娱乐新闻,声音听不见,画面却大致看得懂,屏幕下方有标题“安達祐実、誕生日に電撃入籍…妊娠2カ月”。
日语就这点方便,即便不会,连蒙加猜也能知道大概意思,新闻讲的应该是一个名为安达祐实的女明星在生日这天带球结婚了,速度像雷鸣闪电一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