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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听假话我何必问你？”苏世誉回看过去。
苏世誉淡淡道：“不是什么歌女伶人让楚大人失望了，你现在离去倒也不晚。”
楚明允移开了视线，望着远处的千叠山影，淡青朦胧的山峦与银白粼闪的川流便落入他深色的眼眸，沉吟片刻才开口，语调是一贯的漫不经心，却落地有声，“非要说的话，我想要的就是拓万里疆土，召八方拜服。”
“这话我还想问你。”楚明允环顾一周，发觉只有他独自一人，“路上听见琴声，我还以为是哪个歌女伶人，寻过来看没想到会是苏大人在此，还真是有闲情雅致。”
苏世誉一怔，转而收回目光，抬手搭上琴弦，皎皎月光在他指上匀开。
苏世誉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去，琴声落下袅袅余音，他看着行至眼前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曲起弦风雅，音似玉盘珠落泠泠，声转战鼓擂响震震，渐入金戈击鸣铮铮，铁马冰河至此滚滚而来。
世人眼光果然不差，这天下除他再无几人配得上温良如玉。
声潮盈满朱红亭台，楚明允手肘抵在膝上，侧过头托着腮盯着苏世誉出神。
霸水汤汤伴离亭，月华如霜，落了亭中白衣青年满身清冷。青年席地坐在亭中，背靠朱红亭柱，膝上搁了一把桐木琴，他微低着头按响丝弦，长发随动作倾至身前，在云纹银绣的衣袍上如白宣上蜿蜒的墨色深浅，低垂的眉眼是惯有的清俊好看。
哪怕是再嫌恶楚明允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生了一副极美的皮囊。闲言碎语向来难少，有人说是那薄唇勾起的弧度摄人心魂，有人说是那染了血腥气的素白手指握扇时的姿态最是动人。
他循着琴声分花拂柳而行，拨开一枝繁盛桃花后视线豁然开朗，不觉微怔，压在指下的绯色花瓣洇出一点香气染上指尖。
而苏世誉现下却忽然觉得，他那双眼眸才真是让人难以招架。含笑时有春水潋滟盈盈生光，沉静下来便是秋水清明澄亮凝寒。
楚明允凝思听了片刻，翻身下马，把缰绳抛给了身后影卫，“你们先回去。”言罢径自离去。
陡然翻指收弦，一曲终了，乐潮退散，留天地一时万籁俱寂。
有极为细弱的琴声传来，缥缈空寂的调子，隐约似有哀意，又淡如石上泉流，低缓处几不可闻。
楚明允动作未变，盯着他静默片刻后忽然开口道：“你的脸是不是有点红？”
回城古道上骏马闲步缓行，马蹄踏过新草无声，随行在后的影卫亦是安静无言。楚明允顾自沉思着什么，眸光浮沉不定，忽然间他勒马停下，抬手制止了影卫的询问，微微偏头，仔细辨听。
“……”苏世誉无声叹了口气，“任谁被你直勾勾地盯了这么久都会不自在的。”
无人回答，眨眼间影卫已将门重新合上，庭中重归寂静，了然无痕，仿若从未有人来过。
楚明允便缓缓笑了一声，“你更好。”
陈思恒惊喜叫道：“真的吗？”
“什么？”苏世誉微诧，正对上他那双笑意渐深的眼，竟一时难以回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