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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这么怕干什么？不就是现在出了个像样点的将军？”宇文隼道，“想十三年前我们匈奴进攻，大夏多少将领都弃城跑了，几乎就没人抵抗。最可笑的还是凉州，居然是一个女人站了出来，最后那女人的尸体被挂在城楼上，一直到风干了都激不起剩下士兵的半点血性，屠城十日里连个有胆子反抗的都没有，软弱无能，”他语带讥讽，“汉人也不过如此。”
苏世誉丝毫不动，将这一剑硬生生抗下。
“……是可信的。”郁鲁道。
剑锋便斜着划开他颈侧，落下一抹凉意，血线顿时顺着肩线蜿蜒拉长，在素白领口晕开一团嫣红痕迹。
“你这是什么话？”宇文隼扯回了了自己的衣袖，直直地看着他，“你跟我说，皇长兄的故事是不是可信的？十三年前我们打的大胜仗是不是可信的？”
苏世誉不可抑制地轻微一颤，皱紧了眉，手上力度反而加重，将楚明允死死锁在怀中，抬起另一只手遮住了他的眼，力道毫不客气，语气却放软下来，“冷静点，他们是求和的使臣，至少眼下你不能杀了他们。”
郁鲁低声叹了口气，含糊不清地道：“九皇子还年轻，该慢慢明白帐篷里流传的故事，也不都是可信的。”
楚明允没料到他会这样一躲不躲，挣脱的动作不觉微顿，眼眸被他掌心覆上的瞬间，万般诸种顷刻化作空白，几乎握不住剑。
“我知道汉人厉害，他们在狭窄的房子里住久了，心里也是沟沟绕绕的，最擅长些阴谋诡计，如果不是靠着那些，以我们草原男儿的强壮，这里早就是我们的牧场了。”
“别冲动，你冷静一点，你想一想，你的仇人都已被你在战场上杀尽了，失地也已尽数收复了……”
而郁鲁闻言忙拉了拉宇文隼，“九皇子说话当心，汉人要比您想的厉害。”
“没事了，没事的，那些曾伤过你的人都已被你杀死了……”
楚明允早在征战时就能听得懂匈奴语了，只是讲不出也不屑去讲，宇文隼以为他听不懂，言辞毫不遮掩了起来，他也就干脆装聋作哑，懒得搭理。
“……都已过去了。”
“厉鬼？他？”宇文隼明显不悦，“郁鲁，你好歹是匈奴强壮的好汉，而那个家伙白白嫩嫩得跟个女人似的，你这么说脸上不难看吗？”
他一声又一声重复着，终于感觉到怀里的人逐渐放弃了挣扎，只是浑身仍旧不住地颤抖，似是竭力忍耐。
“九皇子您没有上过战场，所以才不明白。就好比没有见过厉鬼的人，当然就不知道厉鬼的可怕。”
掌心传来眼睫扫过的微痒触感，良久后楚明允缓缓开了口：
宇文隼的声音随之响起，说的是匈奴话，对着侍从问道：“郁鲁，你干嘛要这么怕他？”
“喂，”他嗓音低哑，“就用你这种语调，再跟我说几句话。”
侍从惊惧地垂下眼去，楚明允漠然地转回了身。
“你想听什么？”苏世誉问。
目光有一瞬相错。
楚明允沉默了许久，极轻极轻地道：“说你在这里，说你还活着。”
叶汁在素白指尖碾出一点淡绿痕迹，神思游散间忽然听到身后不远有了两人的脚步声，他慢悠悠转过身去正欲开口，却发觉是匈奴九皇子宇文隼和他的侍从行经。
苏世誉怔了一怔，随即侧过脸贴近了楚明允的耳畔，缓慢而认真地道，“我还活着，我在这里，”他顿了一顿，以极尽温柔的语气续道，“我陪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