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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说得没错,我仙力差,酒量也不怎么样,按我这样贪婪的喝法,不一会儿,我便开始头重脚轻,直到天旋地转,我一头栽倒在一个充满雪莲花香的地方,只觉得温暖而柔软,仿佛是天边一朵白云,我舒服地伸出双手抱着那朵云,不经意地轻声低唤了一声:“爹······娘······”
我醒来的时候是睡在衡芷斋的,当年我从天而降,醒来时便是睡在这张床上,仙君真好,到底没有嫌弃我醉酒将我丢在荒山野外。
窗外夜已降临,清冷的一轮明月挂在深蓝的天幕中,旁边萦绕着淡淡的云雾,天地之间仿佛离得并不太遥远,伸手似乎便可触碰到那一汪浅浅的月光。推开窗,鼻间便感受到清冽的冰雪之气,不远处的那片雪莲花于晚风之中摇曳着娉婷的身姿,散发着超凡脱俗的清香。
视线范围之中,我没有找到仙君的身影,于是推门而出,向着他的房间寻去。
我从不曾进过仙君的居室,到了门前也不敢贸然叩门,一片宁静之中,我好似听得仙君在对谁说话,他话音低沉,似有几分醉意,那语气无助得让人心疼:“······你便这样狠心,一去数年音讯全无,你可知这天南海北,我已经寻了你多少遍,多少年么······纵使你心中只有他,纵使你为他以身犯险闯下大祸,我都可以不怪你······只是你这一走,生死不明,你让我,如何过得安生······我宁愿你活着,负我一世,也不愿你生死不明,让我这一生,都在寻找你的路上度过······”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那感伤的语气已经感染了我,让我心中闷闷地,兀自痴痴地站在门外,发着呆。
仙君已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清雅出尘的男子了,且仙术不凡,法力高超,虽然有时候嘴坏些,可是自我来到这世上,他却是给了我诸多照拂。这仙界人间有多少见过仙君的女子芳心暗许、秋波频送,都不曾见他有过半点回应,想不到,他却也会为了一个人,这样痴心一片。
我难免有些叹惋,然而良久,我发现屋内竟没了动静,屋里屋外一片寂静,我有些放心不下,轻轻推门向内张望。
仙君已伏在桌上睡着了,屋内除了飘荡着那星光醉的醇香,并不见别的半个人影。桌上一幅仕女图,原来仙君竟是在和画像说话。
我轻轻拿起那图,只见图上一明艳女子,倾城绝色,盈盈浅笑动人心魄。乌黑的秀发松松地披于双肩,带着流苏的珠钗轻轻地将几缕秀发绾了个小小的发髻,几缕青丝舞动于风中更添飘逸之姿。双眸似水清波流盼,肤如凝脂气若幽兰,一袭红衣翩如惊鸿,长裙曳地美若烟花。纤腰虽细却无娇弱之姿,唇角勾笑毫无扭捏之态,红裙雪肌看起来飞扬洒脱,浅浅回眸又显几分娇憨可爱。
待我细细去看她那双眸子时,心中不由得一惊,这美目流转间竟和我十分相像,原来仙君说的那位故人便是此女。都说妙笔生花,仙君能将这妙人儿画得如此栩栩如生,可见是将她那一颦一笑记得多深,笔墨之间又费了多少心神。
接下来我不由得悲催地深叹了口气,女人生性·爱美,这些年来我自以为已将美貌那朵“浮云”看得极淡了,然而此时面对着这样一位绝世美女我仍是忍不住自惭形秽起来。
我深知自己此时的尊容,脸就不用说了,每日里自是小心地以绢纱遮面唯恐惊吓了别人,身着天山弟子统一的灰白色长袍,颜色难看不说,且不分男女皆是水桶状的腰身。丸子头,用一根粗陋得如筷子似的木簪束着。天天青菜萝卜地吃着,直吃得面如菜色,加上早课晚课一堂不能落下,没熬出什么成就来,却熬出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人和人的差别怎就这么大呢?我死死地盯着那画像,直看得内心里羡慕嫉妒恨,仿佛多看几眼,也能多分得几分姿色。只听得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说道:“别动。”吓得我手一哆嗦,那画竟从手中滑落。
仙君手一挥,自掌心划出一道金光,直直飞往即将落地的画像,妥妥地将它接住,下一秒,只见那画像已自行飞起,服服贴贴地挂于我身后的白墙上。
我问:“仙君,这位仙子生得这样好看,她是何人?”
他面上酒色未褪,带着几分酒醉后的苍白与疲惫,目光只是直直地落在墙上那红衣女子的身上,听着我的问话,他眸中寒光流转,似是一片破碎的冰,剑眉微蹙,笼着几分神伤,如玉的脸上一片萧索冷清。我以为他不准备答我,谁知他默了许久,答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难怪仙君对妙言仙子说他是早有婚约之人,竟不是在搪塞她,而是真有其事。我知道天宫有指婚一说,多是天君一时兴起乱点鸳鸯谱而已,大多是双方素未谋面,却不得不奉旨成婚,不想仙君这位未婚妻,他倒是知道她的容貌,且仙君姿容超凡,想不到这世上还真的有一位如此绝色的女子能配得上他。
我叹了口气,心中不知为何又暗暗地为了自己的容貌郁闷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