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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魏玠的脚步声远去了,薛鹂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般,背脊与手心也都泛了层细密的冷汗。她缓缓舒了口气,手脚发软地坐下,当恶心魏玠的快意散去后,想到这些时日费的心思,她心底又被一股巨大的沮丧填满。她早该知道,魏玠声名远扬,连衡章县主都频频向他示好。他这样的人见过的狂蜂浪蝶何其多,怎会被她的伎俩迷昏头。她是魏氏的大公子,不是吴郡任她戏弄的郎君。
薛鹂摸了摸唇瓣,无奈叹了口气。
罢了,至少不用再对他虚与委蛇。
日头渐盛,蝉鸣声吵得人心中杂乱,侍者们昏昏欲睡,大都留在房中小憩,府里没有多少人声。
直到玉衡居的传来了响动,才打破午后片刻的安宁,仅仅是在院门外便能听到嗓音洪亮的怒喝声。
平远侯气势汹汹来魏府寻人,腰间拴着一根陈旧的马鞭。众人都知他性情古怪不好相与,没有几个人赶去拦他,偏生此刻魏恒不在府中,家仆只好去寻找魏玠来劝说平远侯。
魏恒虽严厉,待人却端正有礼,只是一直以来都看不惯平远侯的做派。魏氏是大族,即便是庶女也绝不会低嫁,只可惜平远侯夫人有哑疾,后来不知怎得与没落士族的平远侯定下亲事,谣言说是平远侯诱拐了彼时心性单纯的夫人,这才叫魏氏迫于无奈将女儿嫁给了他。
侯夫人死后,魏恒对待平远侯更为冷淡,即便如此,梁晏每每受到责罚,也都是他站出来护着梁晏。
梁晏托人去打探了几位长史的意思,想要知道自己是否能得到三公曹的官职,他为此还用心拟下了几篇策论。然而现如今主荒政缪,世家望族彼此题拂举荐,为了攀附魏氏与夏侯氏,他递上去的策论尚未被仔细过目,对方便毫不遮掩地说了,三公曹的位置要暂且留给魏玠。
魏玠虽然尚未入朝为官,却已经在替皇上及魏氏出谋划策,日后迟早会接替魏恒的位置。即便他不曾递交过策论文章,不曾有意掌管刑狱,只因他是魏玠,便要一切以他为先。
梁晏收到书信时,魏玠并不在玉衡居。
他浑浑噩噩地喝了一壶酒,失魂落魄地躺在廊前昏睡。
平远侯闯进去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他一身酒气的模样。怒火霎时间直冲头顶,他一声暴喝:“混账东西!”
梁晏被他一声怒骂吓醒,不等做出反应,便被猛地一脚踢到了廊下。而后便是一鞭子狠狠抽中了他,将他的衣衫都被打得破开口子。
平远侯是习武之人,一身蛮力,鞭子挥下去带着响声,一旁的侍者都听得心惊肉跳,梁晏偏偏一声不吭,咬着牙硬生生承了下来。
“我再问你一遍,去还是不去?”
梁晏俊俏的脸上都疼出了冷汗,唇瓣也被咬得发白,仍是愤愤道:“不去。”
平远侯一脚踢上了他的肩,将他踹倒在地,用马鞭指着他,凶狠道:“你流得到底是不是老子的血,我征战沙场多年,生出你个文不武不就的东西,连长|枪都拿不稳,一心做那没出息的秋官。”
他俯下身,压低声音,更显阴郁暴戾。“朝中奸佞蛇鼠一窝,你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让社稷危而复安?你去做那文臣,往后又有何人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