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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也有不少将士染了疫病,此事便更为棘手了。成安郡的医师不乏有见多识广者,彼此争论过后找寻出了治病救人的法子,然而疫病有药可解,难的却是染病者众多,城中能用以入药的药材却稀罕。
城外是杀人如麻的叛军,城内是饥饿与疫病,好在魏恒的兵马与此处不算太远,平远侯的兵马若快些,五日内便能赶到增援。
城中的人接连染病,薛鹂也不敢轻易出府,以免自己给魏玠添了乱子。
几个士族与豪绅将治病的药材收集起来,一是想高价卖给百姓,二是为了自保,很快便引起了众怒,魏玠强行命他们交了药材,又杀了几人以儆效尤,却仍是没能平息众人的恐惧与怒火。
在绝望之时,人似乎总要去责怪些什么,为自己的不幸找到了一个缘由,好发泄自己的怨气,让自己能获得些许宽慰。如此一来,被贬到成安郡抗敌,出身高门又深陷丑事的魏玠便成了众矢之的,一时之间他的雀目也成了灾祸的象征,似乎成安郡今日种种,皆是由他一手所致。
魏玠在百姓口中,也从圣人成了罪人。
很快城中的能用的草药都用尽了,剩下的人只能硬扛着,倘若身子骨健朗便能挺过去,贫弱些的便无异于等死。兵马被折损了不少,抵御敌军也渐渐变得吃力。
魏玠已命人送去书信,增援五日便到,城中的人都盼着等援兵到了击退敌军,送来救命的药。
薛鹂也逐渐不安起来,也不知是否是忧思过度,竟也觉得食难下咽,浑身都变得乏力。
一直到晨光熹微,魏玠才领兵击退了敌军,迎着清晨的寒露,疲惫不堪地回府。他在薛鹂的房门前站了片刻,想到自己身上的血气会令她不喜,还是决定先去换下衣物。然而才转过身,便听到房中传来几声微弱的咳嗽。
他脚步一滞,回过身去推门而入,连脚步声都显得急切。
魏玠倾身去抚摸薛鹂的脸颊,肌肤下所透出的热度好似热炭将他灼伤了一般,让他的手竟微微地颤动了一下。接连面对重重祸事不曾皱眉的魏玠,竟在此刻面色苍白,再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慌乱。
“鹂娘。”他唤了一声,薛鹂没有动静,于是他一声比一声急促,越发显得不安焦躁,薛鹂终于睁开了眼。
然而见她睁眼,他仍是没有松懈,仍是紧绷着,连面色都显得冷硬了起来。
薛鹂扶着他的胳膊,掩着脸咳嗽了几声,而后哑着嗓子说道:“表哥的‘对不住’说早了。”
她每一声咳嗽,都好似有一根弦在他心上扯动。
魏玠遂低了头,话语似乎也变得滞涩。“对不住,我没有照看好你。”
薛鹂躺回榻上,幽幽道:“你既这般爱我,若是我死了,总该要殉情才是。”
他竟没有反驳,顺从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