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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郢扑到榻前去探薛鹂的额头,医师连忙道:“薛娘子近日用了太多冷食,恐是伤到了肠胃。待她用了药,再休养几日,切记照看着娘子的吃食,莫要只顾着口腹之欲忘了自己的身子……”
赵郢听着医师的话,不由地心虚起来,抿了抿唇,干巴巴地应道:“我知道了。”
他碰了碰薛鹂,温热的手背比起她的脸颊已算得上是冰冷。夏日里发起高热,实在不算一件好事,薛鹂额上出了层薄汗,白皙的皮肤也都透着红晕,一呼一吸都是滚烫的。
赵郢的手才触到她,她便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一双手臂蛇一般地缠上去,勾着他往下压。
“鹂娘……”赵郢鲜少见薛鹂这样主动,何况又是在外人眼前,他不由地有些惊讶,然而一想到身后有个魏玠,他立刻又觉得几分解气。索性将薛鹂一把捞起来,任由她攀着自己。
“鹂娘,我来看你了。”他说完后,薛鹂哼唧了两声,嗓音娇而腻,如同一股温水浇在他身上,让他的身子也跟着发热。
“我不想喝药……”薛鹂睡得昏昏沉沉,又小声地说了一句,似哭非哭,更像是在撒娇。
赵郢听清了一句,笑道:“喝药怕什么,一口便没了。”
薛鹂的额头抵着他的肩,一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衫,又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赵郢没有听清,疑惑地低下头。然而这次她的话却清晰了许多,连魏玠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表哥……”
轻飘飘的一声,让赵郢的身躯霎时间便僵住了,然而很快他又觉着无甚要紧,薛鹂被魏玠囚了那样久,定是梦中受了惊吓,唤声表哥也不能说明什么。他想通后正要出声安慰薛鹂,便听到身后人低笑了一声,这意味不明的笑声落到他耳朵里,似是讥讽又似是得意。
赵郢立刻便恼火起来了,强忍着不满拍了拍薛鹂的后背,让她好好躺回去休息。
而后转过身才恶狠狠地瞪了魏玠一眼,冷声道:“先生方才不是有要事与我相商,走吧。”
魏玠应了一声,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薛鹂身上,而后缓缓道:“世子不该纵容她吃太多冷食。”
赵郢心中窝火,咬牙切齿道:“这种事无需你来提醒我。”
魏玠仿佛察觉不到赵郢的恼火一般,继续道:“她性子不算乖巧,倘若不让人盯着,送去的汤药会被她倒了干净。”
魏玠这样细致地嘱咐,仿佛他才是那个横插进来的外人一般,甚至让他生出了一种棒打鸳鸯的荒唐感,赵郢没好气道:“这些我都知道,无需先生多操心。”
赵郢似乎是被魏玠激起了一股好胜心,分明气得心底冒火,却仍是忍不住在脑子里搜罗与薛鹂的过往,想要宣扬一番自己在薛鹂眼中的地位,并强调他与薛鹂才情投意合的一对璧人。
“若不是当初鹂娘落难,我与她便没有后来的缘分,说来还要感谢先生才是。她还说自己从未见过下雪,当初逃亡的一路上,我与她苦中作乐,却也不见她身子有何处不好……”赵郢意有所指地睨了魏玠一眼,而后颇为稚气地将往事一件件摆出来,炫耀一般地说道:“鹂娘连骑马也是我教的,她还为我唱了吴地的民调,我若是手凉,她便替我暖手,若不是中间出了差错,我与她早已成婚……”
不过是些寻常的小事,是薛鹂随手用来撩拨无知少年的小手段,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魏玠将赵郢的洋洋得意看在眼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世间唯有他与薛鹂是最亲密,赵郢三言两语中所提到的过往,与他们二人的纠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