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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孟清禾身侧并不见谢殊身影,槅扇外传来的水声渐止,男人缓缓自其中走出,发间水渍尚未来得及擦拭干净,滴滴答答的蔓延了一路的湿痕。
谢殊并未听到榻上有任何明显的响动,方才还以为孟清禾还在熟睡,待绕过屏风这才发现人早已经醒了,这会儿正拿起春凳上的小银镜,侧卧在迎枕上对镜自照。
“时辰尚早,何不多睡一会儿?”
她动作幅度略大,入眼即见娇软上的那抹丰盈在衾角垂出一丝弧度,心衣歪斜,数根系带早已松散开来,绞成一个不知名的死扣。
孟清禾闻声,旋即折返过半个身子正对上男人的眸光,又碍于不得不压到伤患处,整个人正以一种不自知的妩媚做态斜倚在横榻上。
“夫君,你的玉带松散了。”
娇软的嗓音答非所问,含羞带怯的模样尽态极妍。谢殊此刻穿的是沐浴后的长摆里衣,腰间宽松,根本不存在腰带一说。
两人昨夜都睡得不大好,谢殊平日里更是挑剔的很,劳他穿着汗渍黏腻的衣衫贴身受累照顾自己一夜,着实是有些难为人了。
谢殊不以为意的立在不远处,圈椅上早早备下了绯红官服,领口与袖口云纹繁复,单足立翠昂首长唳的白鹤绘绣于袍面,不染纤尘。
“瑜娘身子可舒爽些了?昨日染疾,恐是积劳所致,需得静养才是。”
“夫君可是要前往太学上值?”
孟清禾打断他的话,心底隐隐浮现出一丝不安,床幔并未放下,反倒是整齐的绣绑在床沿一侧,即便这样,她还是不大看得清此刻谢殊脸上的神色。
“明日便是殿试,陛下操持朝务容繁,我等身为臣子理当替其分忧。”
淡淡的男声传至耳畔,帕子绞干了垂直胸前的墨发,谢殊径自走到妆奁前,取出孟清禾的鎏金透雕银纹梳,一下一下慢斯条理的打理着自己沾水后的凌乱发丝。
银梳背的梳齿皆是配以玉饰,每至堪用,需得一根一根细细安上,孟清禾以往着妇人髻时,惯常会将它横插在挽好的高髻之上。
孟清禾阖目平躺下来,余光瞥向手上不停动作的男人,心绪低沉。
“阿弟尚且年幼,行事偏激无度,若得召见,你不要触他的逆鳞。”
傅翊这几日的愈发乖戾,事关傅珵生死,他如此急功近利甚至迁怒旁人,委实失了君主之仪。从他人手中夺江山凭了一夕之利,守江山却是一生之力。
谢殊的侧颜映在那面雕花铜镜上,他听着孟清禾愈发疲惫的嗓音,眉间微挑,一反常态的不曾细问下去。
傅翊的逆鳞,自然指的是与国师白菡霜的内帷传言,钦天监那群人隔三差五的跪在御殿之前已是常态,朝局不稳,人心惶惶,如此危急时刻,竟秘密抽调禁军前往伏击傅珵,还真是可笑的审时度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