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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女子喜的是丈夫的偏爱包容,帝王之爱又哪里能够奢求这些。谢颐芸听出孟清禾的话中深意,她非是愚钝女子,虽不得开口,心中却已是明白了大半。
“过两日我会遣赵妈妈和一批侍卫将你护送去幽州,是去是留,你自行决定吧。”
孟清禾将人扶进内屋,时至严寒,谢颐芸手下一派冰冷,刚一触碰便冻得人直打哆嗦。过了许久,她才坐在垫了毯子的藤椅上缓过神来,朝着孟清禾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她靠在孟清禾肩上,眼角再也止不住那抹湿润,涓涓流淌而出,在云雁细锦缎衣上留下长长一晕水痕。
孟清禾微愣,抬手在她背上轻抚了两下,退一步海阔天空,放下了对彼此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谢颐芸尚记起傅珵幼时初次离京远游前,自己特意前去城门口相送的情景,她摘下发间姑母赐下的凤钗,学着诗词里的兆京旧俗赠予他时,傅珵眸中一闪而过、稍纵即逝的温柔与欣喜。
如今一切都是旁人的了,她却只剩下一派强求之下的空虚落寞,春闺暗冷,这些年的独守坚持,闹了大梦一场空,白白叫人看了笑话。
更漏声响起,夜深人静时,思绪尤为繁冗,凡夫俗子皆不得幸免。
孟清禾自西厢浮曲阁出来时,已是三更天。
南露跟随容景衍回了将军府,幼晴早已歇下。这个时辰她独自一人提着六角纱灯,款款在府中行进着,私下巡逻的家丁小厮见着她都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少夫人,这才恭敬的行了一礼。
南苑芙蕖汨汨的流水声昼夜不停,只听空心竹节灌满水后,倒衡敲击岩石清脆一响又复归原位。
孟清禾立在曲廊处,脑海中浮现的尽是谢颐芸嘤嘤垂泣的模样,谢家嫡女向来高傲,也终是难逃黯淡情殇,反观谢殊与自己之间,倒也是出奇殊途同归的相似。
风灯随着她手间的动作轻摆,在夜风中撞在廊柱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执念太重,昔时为谢殊所为种种,比起谢颐芸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抵是当初自己裹挟着疯狂的一厢情愿太过炽热,现下心头竟涌出一大片迷惘失措感来。
阿弟在皇宫内生死命悬一线,谍司分崩离析,泠朝被容景衍那等手段残暴的将领虎视眈眈的觊觎着,孟清禾眼底闪过一丝晦暗:若是当初直接杀了谢殊就好了!
傅翊的皇位朝不保夕,她虽暂时用假遗诏牵制住了谢太后,可此事又能瞒得了多久呢?一旦东窗事发,她的阿弟根本没有丝毫活路。
人心善变,位高权重者多疑,他谢殊更是自泥淖中不择手段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他一时来了兴致圈养着自己,不过是初尝云雨后的食髓知味罢了。
‘若是当初在西四所就了结了他,现下也不会将傅翊逼至如此绝境!’
孟清禾握着风灯木柄的指节微微泛白,其中力道又加紧了几分。可她心下残存的一丝不忍却仍在心中反复盘桓。
与其眼看着谢殊日后另娶他人,不如让他死在当下来的痛快。孟清禾秀眉紧蹙,身上的女儿香飘散在冷风中,不多久,她的手心便凉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