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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帷暖如煦春,榻上女子只着了一身紫烟罗披帛,倏尔抬眼甚至隐约可以瞧见里头的抱腹鹤纹。绫华肤如凝脂,长发用一根凤簪高高挽起,与往日的明媚盎然不同,未施粉黛的姿容透着一股浓浓的厌世感。
“咱家不解,殿下此言何意?”
沈尧安知晓长公主府内有豢养男宠的习俗,各个倜傥风流,才艺绝伦,对自己一介身有残缺的宦仆之流说这种话,着实令人纳闷费解。
就在他出神间隙,头顶三山冠冕末端下垂的流苏被一道轻力挑开,一只白皙玲珑的脚面贴上沈尧安的下颌,平顺的气息骤乱。
面前的男子容颜清隽,大抵是入宫后去了寻常男人那股子浊气,面相阴柔,皎皎如玉般让人止不住的想要去亵渎一二。
“想来大监还未曾有机会尝鉴人世间的风月欢愉。”
温润触感在他的脖颈间游移,浅浅滑过飞鱼纹宦服的领襟间隙,停滞沈尧安腰间的玉带处轻轻点碾了两下。
“怎么,你不愿?”
绫华看穿他眉宇间闪过的一丝忍耐,倏尔凑近沈尧安身侧,她身上抱腹的系带垂至他的耳廓,一颦一笑间都吐露着幽冽的香氛。
“殿下,咱家……咱家是…宦…”
男人话未出口,就被一根玉指竖在唇间,迫着咽下了剩下的言辞。
“尧安何须这般轻贱自己,你在未晓事的年纪就被掖庭拨到本宫这里,顶过旁的太监一个月的差,莫不是忘了你我曾是旧识?”
绫华一双美目盈盈的望向沈尧安,她跪坐在软毯上,双手绕过白色折领圈住沈尧安的脖颈,愈看愈和暗藏心底记忆深处的清俊眉眼重合相似,直至这两者彻底交融重叠在一起方才作罢。
沈尧安举家获罪,连坐进宫为奴时最初呆的地方,是最下等宫人住的掖庭。怀帝携一众宠臣秋猎时,年幼的绫华于山间迷失了道路,值守的管事太监怕担罪责遣了刚进宫不久的沈尧安前去寻人。
皇家狩猎的御用林子,说大不大,可其中弯绕奇多,就算出动禁军也要一天一夜才能一处不落的彻底翻遍。那些人却并未在第一时间将公主不见的事上报怀帝,俨然是害怕被责罚要找没有背景的自己来当替死鬼。
所幸沈尧安最终循着绫华扯下布料特制的标记寻到了她,小公主气定神闲的坐在一棵大树下,毫不避讳的吃着刚从地上捡的果子,抬眼见到沈尧安,面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意料之外的神情。
她的脚踝伤了,可并未绫华如寻常贵女一般娇滴滴的喊着疼,反倒按照医典小札上所叙,撕下身上的绫罗袖缘绑了根树枝,极为潦草的给自己正骨。
沈尧安不由想起自己的远房表妹扭伤脚时梨花带雨的模样,叹了口气,上前为绫华拆下胡乱绑着的树枝布条,重新为她处理了一番伤处。
绫华自幼便极为聪慧,一眼就看穿了沈尧安当时在掖庭的处境,那些个老太监平日仗着资历欺负人惯了,自己犯下的疏漏竟也敢借机叫旁人顶罪!
沈尧安背着绫华走了三个时辰重新回到众人眼前时,掖庭管事当即就被圣上革职下放去了辛者库,而秋猎的那一个月的光景,他也一直绫华身旁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