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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吴安平才得空,不过令人欣慰的是,答应虚开三成的票据之后,精密度显微镜的事情终于搞定。客商也大方,随后给了一百美元的服务费,加上洋行给的百分之一奖金,加起来就有三百五十百美元,合一千四百多大洋,对吴安平来说称得上一笔巨款了。
这事可遇不可求,在礼和洋行,罗家明、吴安平这样的办事员,平时也就拿一个基本薪资,奖金到不是没有,但每月也就四五块大洋,像今天这种“开张吃三年”的肥活,等闲是遇不上的。当然,洋行上百万美元的大买卖不是没有,但那种层次的交易不是他们这样的小办事员能参与的。
威廉经理痛快支付了奖金,他的收益数倍于吴安平,倒是不会在这方面克扣下属。与罗家明打声招呼,又硬着头皮与同事敲定了几次请客的时间地点,吴安平这才离开洋行,赶往黄埔军校所在的长洲岛。
他自是还惦记着罗家明所说杨希阔、刘震寰买军火的事情,急着知会黄埔方面,不过罗家明虽然原本打算就是要借吴安平之口通知黄埔,但当吴安平离开时,却又有些沮丧,认为黄埔人才济济,不可能不注意到杨刘的异动,他们一番做作估计也说不上是什么贡献。
吴安平却不理会罗家明的辗转心情,他是抱定小心无大错的打算,万一黄埔没有留意到这批军火进而导致战场失利,那才真叫后悔莫急。
一时乍富,吴安平也点了辆黄包车。不是小人得志,而是对于如何使用金钱,吴安平的态度与其父亲不同,反而受黎伯的影响较大,当用则用很豁达。不过黎伯也不是有钱人,照样地里田间的忙活,这种态度如何养成也是一桩奇怪之事。
到长洲岛外,吴安平交了一个银角车钱,转身便进了二横路上的粤香情酒楼。
酒楼有两层,一层散桌一层包厢,环境雅致卫生。这里以粤菜为主打菜系,口味地道,价格实惠,广受各路食客推崇,这里又离黄埔不远,故常能见到军校教官和学员在这里出入。黄埔军校门禁森严,一般人是进不去的,所以这粤香情也就成为内外交通的窗口。
进入酒楼大厅,马上有两个伙计迎上前来,吴安平摆手让其中一个自去,却笑吟吟对着另一个耷拉着眉眼的伙计道:“韶成,你这一副苦瓜脸可不是迎客的态度。”这人虽然做短襟腰裙的打扮,却遮不住轩昂气宇,腰杆挺得笔直,细目浓眉,与点头哈腰刚离去的那位伙计相比,明显不是一类人。
这人叫苏韶成,安徽宿州人,也是准备应黄埔第三期试的考生,吴安平刚到广州没多久,两人便已相熟。受东征影响,黄埔第三期考试要延至七月,两人所带的财务显然不够支撑那么久,吴安平命好遇到罗家明,在礼和洋行补了个办事员暂时栖身,而朱韶成没有其他门路,只得窝在粤香情做几个月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