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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美人宁愿楚言枝一辈子不嫁人,也不想她一辈子就被这么草草安排。反正在重华宫里,她能把她保护得很好。
但自打病后,姚美人便后悔了。她要是死了,枝枝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无依无靠,任人欺凌。而不死却无势,枝枝未来亲事的风险亦不能免除。
她得立起来,得主动去争。
姚美人想起今天来过的钱锦,等楚言枝的抽噎渐渐平息,自己拿帕子把眼泪擦干净了,才柔声问:“钱公公是穿了小福子的破袄子走的?”
楚言枝打了个哭嗝,哽着气点头。
“枝枝觉得他人如何?”
“……好人。”
姚美人和江贵人对视一眼。
虽然她们深居后宫不涉半点朝政,但司礼监和东厂总归是个特别的存在,有关这群太监的风声从没停过。
钱锦在前朝的名声可差极了。东厂是皇上的一把刀,指哪里便杀哪里。有时候这把刀也会主动地将鱼肉置于砧板之上,呈好罪名,等一声令下便剃鱼鳞、割腥膻。
姚美人的父亲虽说只是苏州府连安县的一个小小典吏,但听到东厂二字,也要唾口唾沫。姚美人从来都对东厂没有好感。
但如今她在后宫生活,还是个公主的母亲,她不能再厌恶东厂。与钱锦这样的大太监交好,于她们母女而言很重要。
提到钱锦,在拿银钗挑灯花的年嬷嬷适时插了一句嘴:“奴婢瞧着,那个钱公公是真不错,那几个太监来找他,瞧见他身上披着破袄,都想脱了自己的跟他换,但是钱公公一概没理,自自在在坦坦然然地走了,临走的时候还跟奴婢说,他明天会把衣裳还回来。嗐,奴婢哪敢让他还?可他还把那件红袍子给了狼奴……”
“狼奴?”
年嬷嬷笑容一僵,自觉说漏了嘴,忙看向江贵人,又看向已止了哭,正就着江贵人的手吃牛乳酥糖的楚言枝。
楚言枝含着糖,搂住姚美人的脖子撒娇:“他是我捡回来的小奴隶,脏脏的,笨笨的,听不懂人话,也不会说话,但是很乖……娘亲让我养他好不好?”
姚美人笑着蹭蹭她软嫩的脸蛋,应道:“添个人,添双筷子的事,养吧。怎么不带给我瞧瞧?”
江贵人正想对她细细说狼奴的来历,守在外间的疏萤领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小荣子进来了,小荣子对江贵人比划示意,江贵人站了起来:“他醒了?”
小荣子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