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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怀真抬头一望,燕迟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二人被推着挤着上了座拱桥,下头正有条河穿城而过,水面上飘满了祈愿河灯。
百年前,这水源便在这儿,不少牧民自发聚集于此,围水而生,百年后,才发展成这钢铸铁打的都城。
一群结伴的男男女女忽然涌上拱桥,在一阵如梦似幻的笑声中,燕迟和季怀真便被挤散了。
燕迟被推着往前走,又不好意思推别人,一时间手忙脚乱,等空下来往身边一看,季怀真早就不见踪影。他心头登时一空,正想喊两声,肩膀却突然被人一拍,他下意识回头。
见那人脸上的面具与先前递给季怀真的一模一样,燕迟登时松口气。
他怕人再给挤丢,下意识就将对方的手给牵住了。
对方一怔,愣愣地低头看了眼二人握在一起的手,继而用力回握住,向前靠近。
然而燕迟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松开手。
见状,那戴面具的人嘲一笑,下一刻,他掀开面具,直直望着燕迟。
只见乌兰漂亮的脸被花灯一照,更显艳丽,可眼中却唯余失望。
燕迟盯着他额头上那处被自己暴怒之下砸出来的疤,低声道:“你的伤可好些了?”
乌兰避而不答。
二人站在拱桥上,周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唯独他二人格格不入。乌兰不想让自己的话给别人听到,便以汉话道:“那年你刚从大齐回到铁凌邑,无一至交好友,不跟我们说话,也不跟我们玩。我们都说你就如那马般,被齐人驯化了。我当时心里还有些看不起你。”
“我至今记得殿下第一次同我说话。殿下可还记得?”
燕迟沉默一瞬,他当然记得。
乌兰自小便是男胎女相,不少人以此欺辱他,经常要他脱了裤子看他下面长没长东西。有次给燕迟看见了,便下摆往腰带里一扎,豁出去同人打了一架。
彼时他身份未被承认,又是齐人养大的孩子,其他人揍他时毫不留情,只将燕迟打得如条死狗般奄奄一息,乌兰被吓得在他身旁手足无措地大哭。
“殿下你说,若以后那些人再来欺负我,就让我来找你。但是说完这话后不久,你就跟你娘一起,又回大齐了。”
乌兰又等又盼,七年过去,既盼回了儿时玩伴,也盼回了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