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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安静得要命,足足有5分钟,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连玉奴都停止了哭泣。
我想:"我怎么还没死?"好吧,我错了,我没死。要命,我怎么没死?
我自言自语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原地跳了三下,郁闷,半点头晕都没,还神清气爽得很。
合欢酒的味道不错,只不过是我一人喝的,而且还是抢来的。
我又转了三圈,屋子里仍安静着,所有的目光像胶糖似的黏住我,我干笑了下,道:"你们瞧,我已经有些骨质酥松的迹象了是不是?这酒绝对含有致癌物质。"我挥动着双手,又强调一句,"瞧,连手也举不起来,你们看,你们看,我没有说错吧。"我愈说愈没底气,侍卫们已经拿着武器冲了进来。我木木朝霍去病看去,他的脸绷得像座冰山,表情可怕得几乎可以吃人,薄薄的还有些性感的嘴唇,微微颤动着。
我还想垂死挣扎,于是朝着玉奴冲上去,哗一下撕开她身上的喜袍,她似是被我吓傻了,竟也呆呆望着我一动不动,我在她身上一阵乱摸,一边摸一边喝道:"肯定在身上藏着暗器!肯定!"玉奴终于发出了惊恐的叫声,旁边忽伸出一只大手,铁钳似地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擒到半空,我的双腿在空中无力地折腾,喉咙里发出快要断气的咯咯声,眼睛却对上霍去病冒火的双眼。
他的眼珠与卫青不同,是极黑的,像颗黑宝石,长长的甚至还带着秀气的睫毛,在眼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竟有种不同层次的黑。只是,这份黑里,透着一股杀气,如把利剑,刺进我的胸腔。
我承认我后悔了,我耳边响起了刀郞的那首歌《冲动的惩罚》。什么时候,我变得面目全非,失去基本的自控力。我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惩罚,但无论怎样的惩罚,都抵不过他此刻看我的眼神,如此鄙薄、如此厌恶的眼神。
我闭上眼睛,我想,就这么死了算了。韩真真,无足轻重的韩真真,失败而啼笑皆非的穿越人生,强吻历史人物,又强扰他的婚礼,我的"丰功伟绩"让我成为历史上无耻女倒追优质男的超级典范,成为近十年之内,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料。死了吧,也比接下去的悲剧人生要好过。
他却松开了我,我重重落到地上,我的心情反而霍然开朗起来,如果此刻是一本插图小说,旁白肯定是"人至贱则无敌"。我缓缓地站起,理了理身上的衣物,风轻云淡道:"抱歉,你们继续结婚,我不打扰各位,我自己去牢里,自己去。"我干笑着,朝着所有人深深鞠下一躬,回避着霍去病的眼睛。
我想当时我的眼睛里应该是湿润的,虽然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但我并不是意志坚定有着国仇家恨的革命先驱,我只不过是个受点小委屈就要哭鼻子的小女人而已。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伤,我怕被他看到我的懦弱和悲伤,所以,我快速转身,大步凛然地朝着门外走去。
古代的府邸里一般都有地牢,用作处置不合家法的奴隶。霍去病其实对下人很宽容,很少惩罚他们,所以这里反而是冷清加干净。
我躺在干草上,眼睛愣愣地望着高高只透进一丝光线的小窗户,脑子里一片空白。
之前,我想了很多,揣测阻扰当朝大司马婚礼,甚至把他的合欢酒也抢去喝了的罪名究竟有多大,后来,我又分析自己神经是不是处于过度亢奋的状态,应该找个心理医生看一下,最后,我分析自己对这大色狼的感觉处于什么层级。暗恋?好感?痴迷?或者只是出于人道精神,想救一个人而已。
我愈想愈乱,到后来,乱作一团,干脆什么也不想,埋头大睡。可是才睡去,白胡子老爷爷又来了,我不知是真在说话,还是梦话,反正我对他说:"大伯,麻烦你告诉我你是谁行不行?你每天出现在我梦里,我却叫不出你的名字,这很没有礼貌的,好不好?"我又说:"我想,我恐怕得了狂躁症,都不知道我自己在干些什么,傻到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我像只唱独角戏的猴子,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上那条大色狼了,可是喜欢怎么会这么辛苦呢。大伯,你算作我的朋友吧,你说,我接下去会怎么死?一刀一刀凌迟,还是乱箭穿心?其实我觉得喝毒酒不错,我酒量那么差,没毒死之前,就已经先醉死了,呵呵。"我说着,笑着,光线慢慢透进我的眼帘,我睁开了眼,对上了一对漆黑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