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身诗意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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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妹妹巧斗冰姐姐·
民国年间,才女名嫒灿若星辰,而且均是腹有诗书,气质华贵。比而今一些所谓的“名媛”有内涵多了,哪怕是彼此间有纠葛,也不会找几个流氓到人家门口泼墨水。譬如傲气的张爱玲,很瞧不起人,曾公然道:“把我同冰心、白薇她们来比较,我实在不能引以为荣,只有和苏青相提并论我是甘心情愿的。”苏青女士自然也是投桃报李,赞美张爱玲的同时也不忘讽刺一下冰心,说:“从前看冰心的诗和文章,觉得很美丽,后来看到她的照片,原来非常难看,又想到她在作品中常卖弄她的女性美,就没有兴趣再读她的文章了。”也就是说,这俩姐儿有范:一个瞧不起冰心的文字,另一个看不上冰心的容貌。
当然,在当时世人眼中能与张、苏两大美女兼才女并肩,冰心自然也非同一般。但冰心貌似对张爱玲和苏青并不怎么感冒,却对另一才女林徽因素有抵牾。究其原因,可能是两人太熟—其一,冰心、林徽因都是福建大家族出来的,前辈们或多或少有点交情;其二,两人的老公是同学,均是青年才俊;其三,林徽因博闻健谈,心直口快个陛强,向来有男人缘,却很难交到女性朋友,而冰心性情温婉,不喜欢林徽因的霸道。
上世纪30年代,在老北京,林徽因与梁思成家里每逢周末便有一次文化沙龙聚会,被称之为“太太客厅”。
“太太客厅”上谈笑皆鸿儒,如徐志摩、沈从文、金岳霖、胡适等,每次都是一群赫赫有名的才子众星拱月般簇拥着林妹妹。某次丈夫梁思成打趣林徽因:“你一讲起来,谁还能插得上嘴?”林说:“你插不上嘴,就请为客人倒茶吧!”
冰心很不愿意去参加这样的聚会,又经常被拉着去,大概她看不惯林徽因迷恋被众人捧的局面.1933年10月,已经颇有文名的冰心写了一篇《我们太太的客厅》的小说,于天津伏公报》文艺副刊连载。
其中有一段描写颇为传神:
这一群人都挤了进来,越众上前的是一个“白袷临风,天然瘦削”的诗人。他的头发光溜溜的两边平分着,白净的脸,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态度潇洒,顾盼含情,是天生的一个“女人的男子”。诗人微俯着身,捧着我们太太指尖,轻轻地亲了一下,说:“太太,无论哪时看见你,都如同一片光明的云彩……”
我们的太太微微的一笑,抽出手来,又和后面一位文学教授把握。教授约有四十上下年纪,两道短须,春风满面,连连地说:“好久不见了,太太,你好!”
哲学家背着手,俯身细看书架上的书,抽出叔本华《妇女论》的译本来,正在翻着,诗人悄悄过去,把他肩膀猛然一拍,他才笑着合上卷,回过身来。
稍微有点文学常识的人估计都不难猜出,诗人是徐志摩,老徐的《偶然》中“你是天边一片云,偶尔投影在我的波心”便是送给林徽因的。文学家就是胡适,而哲学家则属金岳霖了。金岳霖还算豁达,评价这篇小说时曾说过:“也有别的意思,这个别的意思好像是三十年代的中国少奶奶们似乎有一种‘不知亡国恨’的毛病”。
此文一刊发,便有人推测冰心是影射林徽因,后来冰心却否认,说自己写的是陆小曼。可陆小曼在上海,小说的背景在北平,而且陆小曼并无子女,钛太的客厅》中女主角有个女儿叫“彬彬”——梁思成和林徽因的女儿梁再冰,小名便是冰冰。
林徽因自然也不是好惹的,立马反击,作家李健吾先生曾回忆:“我记起她(林徽因)亲口讲起一个得意的趣事。冰心写了一篇小说《太太的客厅》讽刺她。她恰好由山西调查庙宇回到北平,带了一坛又陈又香的山西醋,立即叫人送给冰心吃用。”意思很明显:“咋,姐你吃醋了?”
醋赠冰姐姐,林妹妹占尽上风。
若说林徽因和冰心这俩福建名嫒的交情,得从二者的老公谈起,林的丈夫梁思成,与冰心的丈夫吴文藻曾是清华同学,住一个寝室。1925年暑期,冰心与吴文藻到美国康奈尔大学进修,梁思成与林徽因亦到此访友。异地相聚,四人甚是欢喜,游山玩水谈天说地,还举行了几次野炊,并留下合影。
但冰心与林徽因性格迥异,冰心温雅娴静,林徽因热情开朗,后来的“醋战”事件让两人均耿耿于怀。
在抗战时期,梁思成与吴文藻均携家带口流亡西南,在昆明待了三年之久,俩哥们儿同属西南联大教授,见面依旧亲热,可俩人的夫人却从不来往,哪怕曾有段时间两家仅相隔十几分钟的路程。
冰心在回忆中提到林徽因,聊聊数语:“1925年我在美国的绮色佳会见了林徽因,那时她是我的男朋友吴文藻的好友梁思成的未婚妻。”字里行间,视林形同路人。研究林徽因的学者陈学勇曾说:“……曾访问冰心,问到林徽因,希冀得悉史料,冰心冷冷地回答:‘我不了解她。’话题便难以为继。”
而林徽因在给费正清(哈佛大学终身教授,美国最负盛名的中国问题观察家,主编《剑桥中国史》)、费慰梅(费正清的妻子,研究中国艺术和建筑)的信中提到冰心,讽刺味十足:“lcyheart却将飞往重庆做官,再没有比这更无聊和无用的事了,她全家将乘飞机,家当将由一辆靠关系弄来的注册卡车全部运走,而时下成百个真正重要职务的人却因为汽油受限而不得旅行。她对我们国家一定是太有价值了!”信用英文写成,林徽因故意将“冰心”译成“lcyheart”,其贬低之意显然可见,要知道林徽因的英文水平相当之高。林徽因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有啥说啥,在西南最艰难的日子里,傅斯年曾上书请政府接济梁家,提到林徽因时说:“其夫人,今之女学士,才学至少在谢冰心辈之上。”林徽因得知后很是感动,特意致函傅斯年:“尤其是关于我的地方,一言之誉可使我疚心疾首,夙夜愁痛。”老傅的不经意的抬举,让林心有戚戚。
多年之后,林徽因与冰心的纠纷甚至波及后代,柯灵先生曾主编“民国女作家小说经典”丛书,计划收入林徽因一卷。但林徽因的儿子梁从诫先生却不愿意授权,因为出版社聘了冰心为丛书的名誉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