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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琛他们立即就接到了支援任务,迅速披装取武器,到门口哨位执勤,对想进来的难民进行安检和指引。
当天难民营附近的交火一直持续到晚上,红色的跳弹像烟花一样接二连三,事态却未如祁承淮所想那样逐渐平息,而是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
期间有人持武器进入医院搜查,将一个被认为是对方间谍的当地人强行拖走,对方否认便被枪托打破了头。
那是祁承淮几十年人生里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远远比疾病危险而恐怖。
祁承淮想起那几天,能记起的是子弹从头顶上不时飞过,发出咻咻的声响,时不时还有炮弹在附近爆炸,震得房子一颤一颤的。
傅琛是被同样满身是血的王永宁背着进来的。他们停在难民营的一辆步战车被炮弹击中,内部爆炸,傅琛当时便在里面。
王永宁当时从西门口去找他,路上找了个掩体趴在地上,第一次感觉到死亡近在咫尺,心里又恨防弹衣为什么不再大些沉些。
傅琛送来时已经是深昏迷,各种措施都做了还是无用,祁承淮却希冀自己能有力回天。满身满脸的血污浸透了迷彩服,又浸透了手术间里的每一张手术巾,心电监护上的图示已经成了直线,他还在拼命的做心脏按压。
后来他才在厕所的镜子里看见自己通红的眼,像是渗出了血。
王永宁也受了伤,只是不重,但他与祁承淮的情绪,好似随着傅琛的死而一齐变得无比低落。
祁承淮觉得很难过,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兄弟,还有深切的疑惑,那么多的仪器和药物,竟然都没能让他醒来哪怕片刻。
那时他频繁的做梦,梦见傅琛跟他说很想念家人,然后从梦中挣扎着醒来,满心的疲惫无法言说。
起先他以为只是一时的情绪低落,谁知直到一切回归平静,就连王永宁都逐渐跨过伤痛之后他还是会做那个梦。
狭窄的营地医院手术室里,满脸灰尘和血污的男子,被血浸透成了墨绿色的手术巾,地面上还有血液滴落,鲜红色变成暗红色,铺天盖地的成了一张巨大的红绿交织的网。
他终于知道自己出了问题,却也只好默默忍下闭口不谈,直到回国后去找关岳。
这个带给他与傅琛的友谊又带给他伤痛的战乱之地,曾给他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我们当时是在朱巴,从飞机上看,蓝天白云,遍地植被,一片热带草原风光,一副乡村小镇的样子,七层以上的建筑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小平房、茅草屋。”
然而此时他再提起,却是道:“我再也不会去那里,哪怕只是停留片刻。”
话毕,他沉沉的叹口气,终于将眼从银灰色被面的牡丹花纹里抬起来,却看见对面的顾双仪正将半张脸埋在盖住屈起的膝盖的被子上,睁着一双水眸关切的看着他。
她看着他问:“这些事你一定没同关岳之外的人说过对不对,一直藏在心里,是不是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