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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种全身上下的胆子加起来称不满一斤的人,能对他说出那么重的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把一辈子的决绝都花尽了。
他只能依她。
“她烧糊涂了不清醒,那些话你也信啊?神经病跟你说自己是朵蘑菇还是认真的呢。”明笙听得无比烦躁,甩甩手干脆走人了,“反正我把她交给你了,输完液要是退热了就领回家养着吧,这地儿消毒水味熏得我头疼,那病床也不知道多少人躺过,有没有传染病什么的。哎,总之你自己掂量吧。”
她愉快地拿起手机钥匙功成身退,走之前还给他吃一颗定心丸:“她妈妈那边让她放心啊,我打电话把她舅舅舅妈全都喊来了,这会儿不缺她一个病号照顾她妈,把感冒病菌传染过去了还坏事。”
明笙潇潇洒洒地当了甩手掌柜,风一般地走了。
聂子臣苦笑着坐到谢芷默床前。谢芷默合着眼,她现在是有意识的,只是很含混,头疼难受,左手放在身侧,纤细的血管插着输液针,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流下来。
他去握她的右手,还是滚烫的。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呢?她脸色那么差,居然强撑着还要跟他说那些绝情的话。
聂子臣握着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那么烫,一直烫到心里。谢芷默安安静静的没有知觉,人都烧晕了,哪会像明笙说的那样,在梦里喊他呢?
可他却希望是真的,希望她真的离不开他,希望她说的全是傻话。
他自嘲地笑:“谢芷默,我究竟是哪里让你这么没有信心?”
※※※
谢芷默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个熟悉的地方。
聂子臣的卧室……她怎么会在这里?
高烧大致退了,整个人还有些低热,迷迷糊糊的。她头疼欲裂,嗓子也疼,晕沉沉地从柔软的被子里坐起来,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她想掐自己一下,结果看见左手上醒目的一个针眼,床头柜上还有一块沾了血迹的酒精棉,显然是有人替她压过。
不是梦……那就是明笙把他喊来了?
谢芷默欲哭无泪地蒙住脸。怎么会这样,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根本没有想清楚,又要怎么面对他呢?
今早整颗心都系在妈妈身上,凭借着昨晚的那股执拗和自责,一心想着放彼此一条生路,让他没有负担地过没有她的生活,自己也能遂妈妈的愿过平淡安稳的生活,不再让妈妈被人使坏。
现在清醒了想想真是被自己蠢哭一万遍……可是他应该,生她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