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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鼎深吸了口气,惊骇道:“临淄县竟已是那韩桢的囊中之物了?”
刘锜赶忙劝道:“此事还请舅舅保密,否则俺可就成了两面三刀的小人了。”
“放心,吾岂会害你。”
谢鼎说罢,眉头紧皱道:“常玉坤这厮疯了不成?放着朝廷命官不做,竟然只身投贼。”
得了舅舅的保证,刘锜顿时放心了,畅所欲言道:“这俺就不晓得了,反正那常知县倒是甘之若饴,每日奔波于村野田间,或巡视河渠开垦,整个人晒得如同老农一般。”
“县中百姓很是感动,准备在其卸任之时,送上万民伞,以示感谢。”
“难道吾看错了他,他常玉坤并非是个贪财小人,而是个一心为民的赤诚之人?”谢鼎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哪里晓得,韩桢用百万贯钱财,给常知县铺好了后路。
没有后顾之忧,又能一展抱负,可谓是名利双收,常知县才会表现的如此勤勉。
谢鼎又问:“县中百姓可知韩桢是反贼?”
“舅父有所不知,如今临淄县人人都知县长是反贼,却无人惊惶,反倒对县长敬畏有加。前段时日征兵,竟有数千人自发赶来,此等盛况俺还是头一回见。”
刘锜自小在边军张大,怎会不知百姓对军人的印象。
畏之如虎狼,唯恐避之不及。
边军每回征兵,除了实在活不下去的人,没几个主动应征的良家子。
因此,边军都是强制征兵,采取十抽一或八抽一的方式。
既,每十个壮丁,抽取一个充入军中。
像临淄县这般,只是帖一张告示,便有数千人自发来应征的,刘锜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过。
“如此说来,倒是吾看错了那韩桢,此人确实与一般反贼大不同,懂得民为水的道理,将临淄县经营的政通人和,百业兴旺,一副升平气象。”
谢鼎先是赞赏了几句,随即话音一转,神色惋惜道:“但可惜,那韩桢注定翻不起风浪,西军一至,只怕连个招安受降的机会都没有。”
刘锜的小心思,他又如何看不出来。
故意说了这般多,不就是想拉拢他一起投靠那韩桢么。
“……”
刘锜神色怪异,欲言又止。
瞥见了他的小动作,谢鼎微微皱起眉头,轻嗯了一声。
见状,刘锜神色迟疑地开口道:“舅舅,俺觉得西军不是他的对手!”
谢鼎顿时乐了:“西军镇守边关多年,俱都是身经百战之猛士,那韩桢能有多少人马?不外乎几千人罢了。你可知南边方腊鼎盛之时,号众五十万,结果西军一至,如神兵天降,一路摧枯拉朽,平定叛乱。”
说起这个,刘锜来劲了,面色不屑地嗤笑道:“号众五十万,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如何能与我青州军相提并论。”
嘿!
这孽畜还真把自己当成韩桢的人了?
谢鼎气极而笑:“好好好,你且说说看,你那青州军能如何?”
“席卷天下或未可知,但想取山东易如反掌。”
刘锜意气风发道:“如今的西军,十之八九都是新兵,战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我青州军虽时日尚短,但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且操练刻苦,一日三餐供给,乃是西军的数倍,隔三岔五还有肉食补充血气。更何况,还有……”
说到最后,刘锜幡然醒悟,及时止住,没敢暴露火器的秘密。
谢鼎佯装发怒道:“还有甚么,怎地不继续往下说了?”
刘锜咬牙道:“这……舅舅,非是俺不通情理,而是真不能说。”
谢鼎此刻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自家这个外甥虽不喜四书五经,可却自小熟读兵法,于战阵一道颇有天赋,加上自幼在军中长大,见识不凡。
绝不会无的放矢。
他本以为韩桢只不过是浅滩中的一尾小鱼,只待乌云散去,阳光猛烈,用不了多久便会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