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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太阳,尤如火网一样笼罩着大地,好象要将所有的生物全部烧焦似的。
六月六日的中午,在长江北岸奉节通往巫山的盘山路上,行人多已躲进树林中乘凉去了,甚至连鸟儿都热得没了啼叫的兴趣。空气象是凝住了,一丝风影都没有。
然而,世上偏偏就有不怕热的人。
也不知是从何处钻出来的一个穷小子,竟头顶烈日,大踏步沿路向东而行。
头上一顶不知从那里捡来的破斗笠,身上一件八分新的灰布半长衫盖过了双膝,一个灰布小包裹被兼做腰带横系腰间,脚底下是堆树皮加上绊纽制成的怪鞋,手中持着一根黄竹打狗棒,除此之外,再无别物。可是这一身看起来要多窝囊有多窝囊的装束,一配上他那十四、五岁的身材年龄,毫无汗迹、色如冠玉似的秀脸,以及额头下的那双清似秋水、明若朗星的大眼睛,却又使人感到有一股说不出的俊逸洒脱和古怪精灵。他就是刚刚离开天灵鬼谷,准备远至南京寻访亲人的宏儿──张天宏。
由于道路不熟,得经常找人问路,再说他也想顺便观赏沿路风光,所以舍去绝世轻功不用,反而与常人一般步行赶路。尽管烈日如火,可对他却不起一点作用。
在他身后约两里的距离上,正有一小队人马也在顶着烈日向东赶路。开路的是三位身着蓝绸轻装,腰佩长剑的骑马大汉,身后十几步是三辆轻型马车,分别由三名布衣老者驾驭。由于车上绣帷全已放下,故而不知内坐何人,但从空气中飘浮的芝香兰气判断,多半是女眷。车后,有三位与前者服饰相同的佩剑骑马壮汉护持跟随。一行人也不知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别有目的,反正并不急于赶路,随意放马缓行,速度略微比宏儿快一些。
前行的宏儿,可不管身后跟着何人,只顾赶他自己的路。除了原来府中的婢仆及老夫子,他所认识的人极为有限,除了汉中六霸,他更不知天底下何人与自己有仇,因而无惧无畏,大胆前行。
转过一个山口,前面不远处山路从中一分为二,一向东南,一向东北。叉口旁边有一座歇脚凉亭,内中坐着三个怪模怪样的乘凉人。一个是腰中悬剑,手拿佛尘的瘦高个老年道士;另一个是四旬左右的带发头陀,身旁亭柱上靠着一根铁打的禅杖;第三个则是三十出头,面目俊秀、手摇折扇的文装秀士。
三人正好分属儒、释、道,从他们不时低声交谈看,似乎是一伙。亭后小树林内,有三位老年农夫、十几个樵夫,或依或躺地歇脚乘凉,看装束当是住在附近的山民。
宏儿一转出山口,便被亭中三人紧紧地盯住了,三双阴沉的怪眼,不停地在他浑身上下搜寻着。随着他一步步的迈进,眼神不停地变化着,先是警惕、随后变成惊奇,再后转为犹豫,最后竟变成了不屑。
三人不在意地彼此相互对看一眼,重又低声交谈起来。
宏儿早就看出坐在亭中的三人绝非善良之辈,本不想招惹理睬,无奈不知该往那条路上走,稍一犹豫,转而步下大道直向凉亭走来。不等他进亭,三人已再次转头盯住了他,尤其是坐在中间的老道,那一双隐泛精光的眼睛,简直和毒蛇没有两样,若是被胆小的朋友看见,非被吓跑不可。
老道一面上下打量,一面撇嘴不屑地说道:“小辈,你可是要向我们问路?”声音沙哑阴沉,就象是刚死了老娘似的。不等宏儿回答,老道接着又以一副教导后辈的口吻说道:“不用废话,道爷绝不会猜错的。道爷左边这位是五台山无戒大师,右边这位是崆峒派银扇秀士邓子亮,他们全是江湖上有名的一流高手。道爷我是茅山静虚,现掌巫山云雾观。你这小辈虽然一身的穷象,满脸都是不服气,可骨架到还长得不错。你也不用再往前走了,再走照样还是混不出样来。先进亭坐一会,等我们办完事后跟着走,三五年后保你吃香的喝竦的,没人敢欺负,说不定还能成个一流高手。一会这里将有一场热闹,你坐着看,长些见识。”老道自顾自地说完,不问宏儿是否答应,便自扭头向山口望去。
静虚老道的确没说假话。他师父是与欧阳老夫子齐名的宇内四妖仙中的茅山太玄妖道,其他太真、太乙和太素三个妖道,全是他的师叔。从静虚出道,凭着一身不俗的武功和法术,在同辈中少逢对手。
即使遇到武功比他高的敌手,因无法克制他的妖法,所以亦拿他无可奈何。侠义道中,虽然也有前辈高手,一者顾忌他的四个师门长辈难缠,二者这妖道本身除了贪财以外,平时除非别人惹着他,一般来说很少出手,罪恶不彰,故而也不愿多事找他的麻烦。特别是近三十年来,前辈高手多数已归隐泉林、觅地潜修,这妖道更是肆意横行,目无余子。此次要不是银扇秀士奉上千两黄金和八十颗珍珠,休想请他下山一步。
再说无戒头陀和银扇秀士两个,前者为五台派掌门悟静大师的师弟,法名本是悟戒,因不守寺规被逐出山门,改名无戒横行江湖,吃、喝、嫖、赌百恶不戒。后者为崆峒派长老玄德道长的俗家弟子,别看他长得文质彬彬,可一出道即混迹黑道无恶不作,尤其好色如命,被他祸害的良家妇女数不胜数。这两人虽然比静虚老道低一辈,可也全是黑道上的一流高手,一同寄身下游的黑道帮会黑龙会,无戒头陀为巫山分舵舵主,银扇秀士为会内刑堂副堂主。
宏儿听完静虚老道的一番说,虽然心里十分不满,但却好奇想看看一会到底有什么热闹,因而暂先忍耐不发,走进亭内坐下乘凉。“邓小辈,你们的消息准不准,点子怎么还不见踪影,要是过了午时还不到,我可要打道回山了。”老道似已不耐久等,给银扇秀士出了一道难题。
“前辈千万别急,请再耐心等一等,我们的消息绝不会出错。此次要不是对方极为棘手,怕我们几个罩不住让对方漏网逃脱,我们绝不会惊动您老人家。一会动手,我们几个做晚辈先上去打头阵,等罩不住时您再出手,说什么也不能让对方溜走一人,不然就出大麻烦了。”
此时银扇秀士明知老道在摆威风,可就是不敢得罪,只能耐心劝慰。
“你们会主从什么人手里又接下了这笔买卖?总是神神秘秘的,你们两个的口风到是挺紧,是不是担心道爷将来抢了你们的买卖?七年前从云阳大牢中救出汉中六霸五个浑就没说,这次又不说,要不是看在黄金和珍珠的情份上,道爷真想甩手走人。”老道说着说着,似乎真的来了气。“老前辈您千万多包函,晚辈确实不知是谁出的钱,就连我们会主听口气似乎也不太清楚。我们会主本来就够神秘的了,可还有比他更神秘的,说来真难让人相信。可晚辈天胆也不敢骗您,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邓子亮连忙解释,就差没给老道作揖下跪了。
“唔,竟然会有这种事?……也真说不定,若是连你们会主也摸不清对方的来历,弄不好是从宫里出来的。自从朱元璋搞了个锦衣尉,本来就乱的江湖一下子变得更让人摸不透了,如果是官家人插手江湖,那么天下的杀劫可就不远了。”老道似乎感触到了什么。
“要真如前辈所说,那可就太可怕了!”坐在一旁的无戒头陀被静虚老道一番话,说得大有不寒而栗的感觉,“今天可真要小心些才好。”
“怕什么,有道爷在,天塌下来也顶得住。你们赶快准备,点子已经来了。”
宏儿随声望去,见车队转出山口,正向凉亭这边驶来。无戒头陀和银扇秀士同发一声厉啸,随后提杖挥扇飞身跃出凉亭迎了上去。与此同时,原先在林中乘凉的三位老者和十几名焦夫,纷纷从暗中取出刀剑兵刃,分成两拔扑向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