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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叔,您和张叔不是战友么?可张叔没当过兵啊。”我没听三德子说过他老爸当过兵。
“哈哈哈,那个年代,都是红小兵,咋就不是战友呢。”郭叔夹了一筷子凉菜放嘴里。“大宝,你不知道,我跟你张叔,那是过命的交情。当年我们一起去挖防空洞,要不是你张叔,今天别说喝酒了,我早就吃元宝蜡烛去了。”
“唉,当时以为好事,叫了你们,结果反而害了他们几个。”张叔自己喝了一口酒。
“当时的事,谁能说清楚。一晃这也快四十年了,前半辈子忙忙碌碌的,这几年可能是老了吧,我老梦着那个防空洞,那个瓦罐盖子上的魂字,还有大牲口,傻柱子,驴蛋,二娃子。当时咱村就咱几个去挖防空洞,结果最后咱俩回来了,其他人都没了,我当时就想既然活着,就得把他们的份也活出来,不怕你笑话,每年四月十四,我都找个没人的地方,拎瓶酒点三根烟,跟他们絮叨会儿。”
我吐得胃里空荡荡的,酒劲上涌,迷迷糊糊的对着一碗疙瘩汤努力,突然听到瓦罐盖子上的魂字,我猛地抬头看着郭叔,刚才喝过的酒瞬间醒了,三德子讲的故事里也是瓦罐,盖子上也有个魂字,难道这俩是一个瓦罐?
“这么多年了,我想起来就后悔,要是不叫你们,大家都还好好的,现在还能凑一起喝个酒,走动走动。”老张把嘴上点着的三根烟,分给我跟郭叔一人一根。“大牲口光长力气不长脑子,傻柱子就知道看书,看谁都傻笑,驴蛋天天把自己打扮的油光水滑,那头发一天得蘸五遍水,二柱子最聪明,咱们上学那会儿就上山挖老鼠洞的豆子换豆腐吃。真是害了他们啊。”
“嘿,大宝,你吃啊,傻看着我干嘛。”郭叔看到我愣愣的看着他。
“当年发生了啥事啊?”虽然听话里说的事不小,可能还有人命的事,但是这个魂字关系到咱的小命,我也不顾是不是冲撞长辈了。
“唉,这事让你郭叔讲吧,我去个厕所。”三德子他爸站起来去了洗手间。
“大宝,既然感兴趣,那我就给你讲讲,其实这事不怨你张叔,那个年代,有口饭吃比什么都强。”郭叔吐了一口烟,烟雾弥漫中开始讲起了那段往事。
那是1978年的夏天,郭叔辍学在家,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郭叔的记忆里就只有每天的清汤粥和半个玉米面窝头。当时还不兴做小买卖,家里鸡别说下个蛋你拿出去换点钱,连养只鸡都属于资本主义的尾巴,全国都是人民公社运动,挣工分,吃大锅饭。此事对与否,不是我们后辈所能评价的,但人民公社的确在当时促进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这天早上,郭叔喝了一碗数的着米粒的稀粥,蹲在自家门口眨巴着嘴,等着一会儿村里大喇叭通知上工,想着前天日子生产队组织掰玉米,自己偷偷啃的那个生玉米棒子的味道,多美味啊,甜甜的汁液还有那塞得满满的嘴,还有玉米杆子,咬一口甜到心里,自个打生下来就没有过几次这个感觉,黄黄的玉米粒,青青的玉米杆,就连玉米核子吸起来都是甜甜的,越想越饿。
“郭得,郭得,”三德子他爸张铁牛鬼鬼祟祟的跑到郭叔边上蹲了下来,递给郭叔一个白色的小纸卷。“找地来口儿,我偷我爷爷的烟叶子卷的。”
俩人来到郭叔家后院,点上了烟,你一口我一口的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