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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现状说来让人尴尬,司礼监在大邺初期不过是宫内的一个办事衙门,后来的皇帝一个比一个倚重,闹到现在,掌权太监几乎抵得上内阁首辅。婉婉虽然是女孩儿,但政事上也有自己的见解。太/祖皇帝曾经明令严禁宦官干政,古来就有前车之鉴,后世子孙竟全没把祖宗的话当回事。她有时候想得长远,这家国天下最后不知是怎么个收场。当然如果非在太监里找个人为皇帝分忧,那么肖铎还是不错的人选。
小酉又装模作样糊弄她,冲着门外屈膝纳福:“给肖少监请安。”
婉婉眉毛都没抬一下,“头回信了你,第二回再信你,我就是傻子。”
“殿下说谁是傻子?”
外面果真有人撩袍进来,婉婉转头看,来人戴乌纱,穿香色绣蟒飞鱼服,即便面色疏淡,眼睛里也总带着三分笑意。
她怔了下,站起身叫厂臣,肖少监对她揖手行礼,“宫里人来回事,说殿下玉体违和,臣特来瞧瞧。”眼波在她身上一转,“殿下觉着哪儿欠安呢?”
婉婉很紧张,局促地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就是脑袋发热,嗓子眼儿也不舒坦……还发虚,出冷汗……”
肖少监的眉毛几不可见地一挑,“听症候,似乎病得不轻。”踅身责问外面伺候的人:“主子病着,怎么不上太医院请太医来?跟前这么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在这深宫之内,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绝对掌有生杀大权,宫女内侍的死活,不过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因此个个吓得脸色煞白,趴在地上磕头不止。
婉婉见瞒不过,只得如实相告,“厂臣别生气,是我不叫他们请太医的,因为我根本就没病。”她垂下头,涨红了脸,“因为皇后赵娘娘前儿邀我上坤宁宫吃点心,我不想去,又不好推辞,只能称病告假。厂臣知道了实情,千万别告诉赵娘娘,我怕得罪她,往后见面不好意思。”
肖少监脸上的表情由始至终都没有产生什么变化,平静地听她说完,平静地告诉她:“殿下是长公主,先帝遗脉,尊贵非比寻常,这皇宫之内,没有谁能逼您做您不愿意做的事儿。您如今大了,有自己的主张,如果什么事让您为难,或者感觉有一丁点的不痛快,用不着反复思量,那必定不是好事儿。”
婉婉抬起眼来,为他这几句话,对他感激不尽。她是长公主不假,但是自幼没了母亲,畏首畏尾,习惯觑人脸色。就拿他来说,他来督管她的宫务,原本她是主,他是奴,她完全用不着怕他。可不知怎么,她对他总存着畏惧,畏惧之外又有些依赖,大概实心对她好的人不多,她遇见一个,就觉得难能可贵吧
她掖着手认真点头:“厂臣的话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