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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叶绍权清冷地看了叶秋一眼，那一眼中似乎夹杂着淡淡的讥讽，又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这已经是他在叶秋到来之后抽的第几支烟了，而后道：“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情，说了给你听你还是不相信，那我还要说什么？”
叶秋摇头道：“小叔，话不是这么说，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的确很难相信，我妈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她过于耿直，也容易得罪人，或许在你们看来她不是很会做人，可是在村子里照样有人夸她为人好，而且难道你不觉得，这更应该说是我妈的优点吗？”
叶绍权看着叶秋，没有说话，似乎想要听听他想要说什么。
“正是因为我妈耿直，或许平时会有些冲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心里也不会藏事，这样的人才应该接近，才不用担心像其他人一样表里一套暗里也是一套，你和我妈，甚至爷爷和我妈之间的矛盾很深，这些矛盾并不全都是我妈的错，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一点我很清楚，也了解得很，只是平日里的小小矛盾一点一点积累至今，这么多年来，这些矛盾竟然变得不可调和了，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各退一步？”
“各退一步？你妈都已经得寸进尺了，还让我们退，再退这天都得翻了。”叶绍权冷笑，看起来并不是很赞同叶秋的话，“有些话我是不想跟你说，毕竟那是你妈，我也不想让你知道了不好受，我再跟你说一件事，你听完之后也就算了，没有必要去跟别人说起。”
叶秋一怔，心想莫非还有别的事？
此时他的心里一阵阵的难受，这种上门来求人帮忙的憋屈让他几乎要发疯，他不想再听到任何对许莲不利的话，那是他的母亲，听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正大光明数落自己母亲的不是，这种感觉很难熬，他心头的火气尽燃，可是偏偏却发作不得，只能一直忍着。
“你奶奶过世那段时间里，你妈做的一些事情也太过分了，在要办法事的时候，收拾出来你奶奶的一些遗物，在我们农村，这是应该交给长房的，规矩向来如此，所以就让你二婶拿去你家，可是当时你妈就像看到什么丑恶的东西一样，猛地抬高了手，喊着这种东西不要放在我这里，还让你二婶拿走，她做这样的事情，是要遭天谴的。”
叶秋紧了紧拳头，克制着自己即将压抑不住的怒火，心里头却生出了对许莲的怨，倒不是怨许莲这些事做得不好，其实叶绍权所说的事情他大多都不知道，从叶绍权的话语之中可以听得出来，他将许莲形容成了一个傲慢无情、固执无礼、自私自利的乡村家妇，抨击得一无是处，但这些事情既然叶秋不知道，那自然不可能听信一面之词，他过后是肯定要去求证的，可是他现在却极其怨恨愤怒，因为这些事情，许莲都将他瞒得死死的，什么都不告诉他，而如今他要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言谈对许莲极为不利，但他却根本无从辩驳，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辩驳。
像是有什么堵在喉咙口，不让内心满溢的情绪宣泄出来，让叶秋感到一阵阵苦闷。
“小叔，这事，你是听二婶说的吧？”叶秋脑袋飞快转动着，就算许莲真的不太会做人，他也不认为她会不懂事到这种程度，“凭她那张嘴，你听了就信？”
“哼，东西是你二婶拿去的，可当时我也在，我就坐在车里，离你们家不远，当时你妈的动作我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
仿佛铁证更是如山，可是叶秋却是眼眸微亮，在那瞬间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一般，道：“也就是说，你只是看到动作，并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了。”
叶绍权掐灭了烟，然后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又点起了一支，道：“我是没有听到她们说话，不过那动作已经足够我明白一切了，事后你二婶也跟我说她不愿拿，那我还要再去找她吗？”
叶秋点点头，道：“这件事情我记住了，回去后我会去求证一下，不过在我看来，这件事误会的可能性要大得多，我不希望因为这种误会，使得任何人都可以在我面前说我妈的坏话。”
听出叶秋话语中隐含的意思，叶绍权目光一闪，没有说话。
叶秋又道：“而且那是二婶说的话，在我看来，她的话并不足信。”
叶绍权紧接着道：“她的话不足信，那我的话呢？”
叶秋看着叶绍权，道：“你只是从她那里听来的不是吗？”
叶绍权调整了一下坐姿，道：“那我就再跟你说些实在的，这可不是从你二婶那里听来的。”
还有……
叶秋心里微有些崩溃，但还是点点头，听着叶绍权说下去。
“就是四五年前的事了，也是你小婶生下乘风的时候，因为她年纪大了，当时只能选择剖腹产，就在生下乘风的当天晚上，你二婶马上便打了电话来询问情况。”说着叶绍权的目光闪了闪，也是想到了吴红当时的一言一行，看了叶秋一眼，“你确实说的没错，你二婶这个女人很厉害，当时她问过了情况，然后连夜就让你二叔开车全家人都过来了，还带了一堆礼物，第二天你爸也来了，可是从头至尾，你妈都没有来过。”
说着话的时候张小吟也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她叶绍权便指着她对叶秋道：“这事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你小婶，你要知道，红白事都不登门，这可是要一刀两断的做法，你妈这么做，难道还没有错吗？”
“一次都没有来过吗？”叶秋一阵无言之后，心里被压得更慌，喃喃道。
张小吟在一边轻轻点头，声音很轻，道：“一次也没有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