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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青年自此得到父亲绝对的信任。
此刻,爱子将医药箱打开了,取出新鲜的绷带和药水,说:“不行,你什么都不怕,为什么要害怕换药。”
恩一掀开上衣,露出腰腹,紧缠的绷带,他笑了,说:“谁说我什么都不怕,我怕死,怕老,还怕小姑娘缠着我哭。”
爱子给他换药,边换边想:你既然爱护她,又何必伤害她。你既然伤害她,又何必再去爱护她。你这样对她,又狠狠瞒着她,她要是知道了,会如何恨死你,又会如何因为既爱你又恨你而不愿再想起你。
她想起陈简,觉得真是可怜啊。半响,又漠然地想:我也是可怜人,又怎么去可怜别人呢?
她把药换好了,站起身来。垂眸看到男人的脸。恩一摸了摸脸,笑:“你看我做什么?”
爱子想起他绷带下伤口背后的官司。她向来对他讲话是不拐弯抹角的,“我觉得你命不久矣。”
恩一听了,一愣,拍手大笑。笑停了,他指了她说:“我跟你讲啊,我小时候,我妈妈带我看了个算命的瞎子,说我附的是阿喀琉斯的命格。你别问我他一个中国乡村的算命瞎子为什么会知道古希腊神话,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但阿喀琉斯你晓得吗?”
爱子说:“晓得。”
恩一说:“你我都晓得,我妈妈那却不晓得的,那时我也不晓得。她就问了,瞎子告诉她阿喀琉斯是一个国家的很会打仗的家伙,是仙女生下来的,仙女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战无不胜,抓着儿子的脚踝泡到一个很厉害的河水里,泡着泡着这个姓阿的孩子就练成了‘金钟罩’,是不会死的。可是他的脚踝因为被他妈妈抓住,没有泡到,所以脚踝成了唯一的弱点。但他仍旧是很厉害的战神。我妈妈听了高兴得很。”
爱子说:“你记得你妈妈?”
恩一的笑停了。他抿一口茶水,留给她一个沉默下来的侧脸。于是爱子很识趣地退了下去。她去洗手间摁了洗手液,净了把手,又去房间看了十来分钟的《猫和老鼠》。她有点口渴,暂停画面,走出来,去讨水喝。她捧了水,抬眼看到恩一自己扶了轮椅,试图下楼梯。他动作是很娴熟的,可今天不知怎么得,他动作没拿稳,摔了下来,他跌落在地,震得一旁高高摆着的花瓶落下来。瓶子摔裂了,一片抹着色彩的碎片散开来,撞着割过他宽大裤摆下瘦弱□□的脚踝。
一道细细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