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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天气远没有江南那样温和,江南即使是在寒冬之时也极少下雪,京城之中却是年年大雪纷飞,筱薰畏寒,所以回到京城之后除非必要,绝不出房门。
但筱薰也一直觉得飘雪无暇,一场大雪似乎可以洗去一切令人所不愉快的种种。原以为和五姐那样性子合不来的人,应或是蛮横骄纵或是蛇蝎心肠。事实上,筱薰与六姐相处了段日子,事实上,五姐和六姐并非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只是五姐温润贤淑,待人热心和善,六姐却不喜言语,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又加上很多想法观念俩人不甚相同,不大合得来罢了,说到底,都是亲姐妹,就如当日五姐姐坠河,六姐姐舍身相救。今日一场大雪,对于她们姐妹,倒是个好天气——
筱薰叫了五姐、六姐在静怡轩的凉亭中小聚,筱薰亲自煮了壶从江南带回的龙井,说道煮茶,想当年和慕晴去日本玩的时候,和一家非常好客的日本茶艺馆馆长学习过些茶艺,若说煮茶、沏茶的本事,可不比丫鬟小厮差,跟何况,筱薰泡的茶也算是“亲情茶”了……只可惜,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龙井的板栗清香和凉亭旁雪花红梅的悠悠芳泽,还有更多的是五姐和六姐间微妙的气氛,一时间姐妹三人都是无语。
筱薰看了看五姐又看了看六姐,鲁大爷曾经说过:沉默啊沉默,不是在沉默中灭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
“五姐,六姐要不我们打雪仗?”
筱妍筱毓疑惑地互看一眼,筱妍道:“何为‘打雪仗’?”
这下倒是筱薰张口结舌了,感情古代还没有打雪仗的玩法,筱薰跑下凉亭,捏了两团子雪花一手投向筱妍一手投向筱毓,看了自己五姐六姐脸上沾着的雪花,不由大笑了出来,笑完后才道:“所谓‘打雪仗’,顾名思义就是这么玩的呀。”说完后看到二位姐姐一脸惊诧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可还没笑完,彼时二位姐姐就都走下凉亭捏起雪花向自己展开了进攻……于是乎,怎一个惨字了得?!
“五姐!轻点砸。”
“六姐,你偷袭我!”
“诶呀!五姐,六姐别老光砸我呀。啊~~~”“诶呀!两位姐姐,你看出征阿玛回来了!我没骗你们,看!”
……
一场瑞雪,兆得丰年。姐妹三玩得尽兴,三人玩累了干脆就坐在了雪地里,筱薰看着自己五姐和六姐间隔阂消散,阿玛也是平安归来,心中暗自高兴。这本就该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哪会有那么多仇恨呢?她们姐妹间又不是康熙那些乌鸡眼的儿子,非要你死我活地玩“抢板凳”的游戏。(康熙要是知道筱薰心中是这么想皇位的,是不是要气的吐血?!)又是看到筱妍筱毓相视一笑,筱薰的喜悦也是跃然脸上,透过飘雪纷飞间,她们的笑颜似是阳春三月的阵阵微风轻拂,又似是凛冽冬日的几缕温暖阳光……人生,若是能一直停留在最初的样子,大抵是才是最美好的。然后时过境迁之后,又会有怎样的场景呢?
日子一天天的过,度过了寒风凛冽的冬天,度过了百花齐放的春天,又度过了烈日炎炎的夏天,于是迎来的风吹落叶的秋天,将近一年里,筱薰慕晴时不时地往自家开的店铺——“天一阁”看看,想到这个名字,筱薰慕晴二人也着实费了不少心思,“天一”谐音“添衣”又有从天而降独一份的寓意,铺子在这将近一年的打点之下也是风声水起,不过这和名字好坏没什么关系,主要是柳思韬一直都把铺子管理的很好,柳思韬的能力毋庸置疑,慕晴虽然有心让柳思韬全权掌管,可是古人重农抑商,而且又总是觉得自己埋没了人才,像柳思韬这样的人,应该是去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为国效力的,这也几乎是所有古代男子的抱负吧……虽然这一年间慕晴时常表示让柳思韬入仕途云云,柳思韬却言:“格格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无意入朝为官,只愿终身为格格效犬马之劳,以报格格当日搭救之恩。”其实慕晴当时只是举手之劳,哪里谈得上什么“搭救之恩”呢?见柳思韬如此坚持,慕晴也不好再说什么,再劝下去反而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就只当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今日下午,慕晴闲来无事,就去看看铺子,不过实际上是去看看柳思韬,因为慕晴其实根本不懂如何管理铺子(筱薰当然也不会,所谓姐妹,所谓物以类聚),自从柳思韬接管铺子以来,就不再居住于典仪府上了,慕晴与柳思韬算是之交想起来就来看看。
“思韬哥哥。”慕晴上前向正在拨着算盘的柳思韬打招呼。
“格格。”柳思韬作一揖又道“虽然格格已经还了在下自由之身,可格格终归是格格,于情于理在下都……”
“好啦思韬哥哥,你再说我就生气,人生来就没有谁贵谁贱,更何况我也从来不在意这些。难道是思韬哥哥觉得我配不上当你妹妹?”慕晴微笑嗔道。
“在下岂敢,承蒙格格不弃,在下……”
“恩,不弃的话就叫我晴儿,不要老是格格来格格去的。”慕晴再次打断柳思韬。
“是,格……晴儿。”
两人寒暄几句,聊聊近况已经降至暮色,慕晴便是回去了,刚到府上,便听得自己二哥回家了,匆忙跑去正厅,也不顾自己今天是偷偷从后门溜出去的,不顾自己这般风尘仆仆的样子,也根本没想到一会被阿玛瞧见自己这副模样多半要被骂……跑进正厅,看到二哥就给了吴讷赫一熊抱,吴讷赫愣了愣,调侃笑道“哟,怎么觉着像是你刚出征回来?”慕晴这才看到倒是自己身上衣着有些凌乱,而吴讷赫应该是回来了有些时候,已经换好了平日的装束了,也没顾和吴讷赫斗嘴,只是上上下下“检查”了便吴讷赫,才道:“恩,还好没什么伤口,就是清缄了些,手上茧子多了点……”
“咳!晴儿,你看你什么样子,也没了规矩。”凌柱笑看了二人一会儿,兄妹和乐融融,气氛欢愉,只是此时再不做做样子,今天这顿团圆饭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吃了。
慕晴吐吐舌头,拉着自己二哥入了席。
一旁的额亦腾一直笑看着兄妹重逢的戏码,其实自己也想这么关怀二弟,可若是和晴儿一样来个熊抱让人看着着实是像断袖,而且还带着乱伦,咳,于是,只能用另一种关怀方式了:“二弟呀,我记得你走之前说我的小白(这么白痴的名字当然是慕晴这么白痴的人起的)身上的毛是你剪了的,我收藏的顾恺之名画是你毁的,青花瓷瓶也是你砸碎了的,想必之前被摔坏的紫毫也是你做的好事吧,你说说该这么办呢?”
虽是秋天,吴讷赫却是觉得阴风阵阵,这顿饭不像是团圆饭倒像是“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