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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听见胤禩的话,立即明白他还是没过自己那一关,赶紧几步跨进屋门,沉声对着跪了一地的奴才说:“你们先出去,外屋候着,该准备些什么都先备好。出去都把嘴巴闭严实了,这里的规矩你们都清楚。”
苏培盛得了主子示意,做几个手势让屋里的人都悄悄退出去,只留两个主子说话。
门合上之后,有些昏暗。
胤禩闭着眼睛靠在床上,眉宇间又一些微微隆起的弧度,随着呼吸的加速越发拧紧。
胤禛有经验了,知道这约莫是在发作了,连忙上前伸手摸他肚子,果真是一手绷到极致的僵硬。
胤禛无措起来,他抓住胤禩的手按压虎口处,默默陪他忍过这一波。
一息过后,胤禩慢慢放松了身子,他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人,迟疑地叫了声:“四哥……”
胤禛替他按摩压红的手,低声道:“这样撑着也不是法子,还是让刘瑾他们进来罢,恩?”
胤禩的眼睛里面有一种难以言传的痛苦溢出,他又闭上眼。老九带来的话,并不仅仅一句“锦衣玉食,何人甘为笼中雁”,还有一句藏在软垫里的纸条:“皇父意立太子,时不我待;时机稍纵即逝,大丈夫悔之晚矣”。
胤禛不确定地问他:“老八?可是又疼了?”
胤禩慢慢说:“不该是这样……”
胤禛懂了,他仍旧握着弟弟的手,低眉沉声:“是不是,老九同你说什么了?”
胤禩睁开眼,慢慢说:“不是他,是全天下有眼睛的人都在说。连乌日娜金都能瞧出端倪来,四哥何苦自欺欺人?”
胤禛眼底已经燃起怒气:“他说了什么,让你以为我在诓你?”
胤禩苦笑,指着窗外屋檐下的鸟笼子:“四哥你看,好好的一只鸟,何故耽于安逸,何故困于笼中,除了等食等死之外,还有振翅的一日?你我昔日谈论旗人今日沦落富贵笼中鸟,整日提着鸟笼游走打发日子,昔日老祖宗的荣光都被忘记了。”
胤禛沉默下来,他好像有些懂了,虽然不愿,却不能说出“一派胡言”的话。胤禩太了解他了,他说旗人懒散无异于笼中金丝鸟,自己无法反驳。
他做过皇帝,曾经因为旗人生计务必头痛,因此不能昧着良心告诉弟弟:做朕的笼中金丝鸟,也是旁人求不来的福气。
他需要的,是一个位列亲王的左右手,而非一个养优处尊只知逃避的闲散宗室。
如果他能容忍老八避世度日,或许上辈子和老八就不会闹到那个地步。他是一个帝王,懂才、爱才、惜才不亚于圣祖,但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才”为君所用。
老八能振作,他是欢喜的,为了这个,他可以放老九一马;但这番决心却下的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