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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倒春寒来得格外迅猛,丝毫没有预兆,两天前分明还是天朗气清,和风暖暖的,可是这一连三四天都是寒风瑟瑟,阴雨绵绵,夜里还常常飘雪,傍晚赶路的人们被从天而降的冰渣子割得脸上一阵阵的生疼,当然,带着傅安的季言也是一样。
不过,路上的行人走得疾走得快,是朝着路前方的一个温暖的家,至少还有个归宿,而季言没有这个归宿,用眼角余光瞥了瞥那些缩在墙角,躲在纸箱子里,身上盖着草席子的流浪汉们,季言觉得自己和他们也许都一样。
“阿言,我们今晚住哪儿?”
望着面前薄情的背影,四岁大的小孩子小心翼翼的跟在季言的屁股后面,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唯恐跟丢了如今这个唯一的亲人,季言不让傅安喊他“妈妈”“爸爸”之类的称呼,傅安试探了好几次,记得夜深人静时,曾经听过傅恒默在季言耳边,轻轻的一声“阿言”,于是小家伙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称呼。
“别吵,老子会想办法的。”天越来越黑了,雪也没有消停的样子,季言的心情很烦躁。
“哦……”小傅安嘟囔一声,没敢再主动说话。
用冻得发紫的小手,拢了拢自己身上裁剪过的绿色军大衣,把小脑袋稍微往衣领里面缩了一点,傅安的心里很凉很涩,不由的怀念起爸爸傅恒默宽阔温暖的怀抱,这样想着,这才感受到一点点的温度。
小傅安这一系列的小小举动,其实季言都看在眼里。
夜深了,掏了掏口袋里的零钱,只剩下几张皱巴巴的纸票子和一些硬币,根本没钱住旅馆,万般无奈之下,季言只好带着傅安来到了K市就近的火车站,勉强在这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睡一宿。
打开自己的登山包,把压缩饼干和矿泉水拿了出来,季言是当过兵的,吃这些倒没什么,可是看傅安苦着一张小脸,一口一口艰难的吞咽着难吃的压缩饼干,季言掂量着兜里几块钢镚儿,决定明天白天从路边小贩那里买点糖果,一毛钱就一大把的小糖果,这小屁孩见着了,一定会傻乎乎的乐个不停。
落了脚,烦闷的季言点起了一根烟,不当军人之后,他就抽烟喝酒,倒是好不放肆,他看了看被他裹成绿粽子一般的小傅安,这小屁孩吃饱了后就靠着一面墙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小孩子睡得通常很早,季言摸了摸他的小手,发现一片冰凉,当即骂了声娘,就摘下自己的大帽子扣在他的头上,又掐灭了烟,伸手把小傅安塞进自己的怀里,把他严严实实的裹在了自己的外套里。
季言捏着这孩子的脸蛋,几个月前似乎还是肉嘟嘟的,现在却瘦了,小傅安乍一看挺像傅恒默,但仔细一看他的眉目,和自己也是有七八分的相似,这难道不是自己被注射化学药剂,强行生下来的怪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