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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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安娜和安妮相处的异常好,她对安妮有可能会成为自己未来嫂子的事情也非常的期待,所以很快就给达西先生写了一封信过去,她在信中委婉的表达了自己对安妮的满意之情,同时催促达西先生快点回家和安妮培养一下感情也好尽快完成自己的婚姻大事。要知道达西先生已经可以算是大龄青年了,许多人在达西先生这个年纪都已经做了几个孩子的爸爸了,而达西先生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乔治安娜难免要为他操心一番。
达西先生此时正在伦敦的摩尔根俱乐部里,这是伦敦最大最豪华的一个俱乐部,里面的会员都是整个英国上流社会中的佼佼者,当然最多的还是像达西先生这种看中商业的贵族以及宾利先生这样的新兴贵族,老牌贵族们大部分都不怎么看得上商人,来这里的自然只是少数。
摩尔俱乐部向来都是歌舞升平热闹非凡的,可是今天的气氛却有些压抑,男人们围坐在沙发上,一个个板着脸或者紧锁着眉头,各自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却没有一个人敢率先开口打破这片低沉的气氛。
近日来伦敦市里的各家工厂突然掀起了一股罢工运动,工人们闹着要大涨工钱,纷纷集结起来闹事,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家工厂因为工人罢工无法开工了,而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了小半个月了,再这样下去不光工人们无法维持生计,他们这些厂主也要吃不消了。对于那帮工人来说就算一个月不工作也只是损失几十个便士,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厂主来说,一天就要亏损几十甚至几百英镑,这对他们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小数目。
达西先生板着脸喝着杯子里的红酒,可是红酒并没有缓解他烦躁的心情,那些本来鲜艳的红色液体在烛光的照耀下看起来隐隐的有些发黑,原本甘醇的味道此刻喝起来却显得有些淡如白水,喝完反而让他心情更加的焦躁了。
“啪!”劳伦斯先生突然把手里的酒杯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愤怒的说道:“现在的事情我们必须得压制住,太不像话了,那些蠢货干起活来成天偷懒,还想让我们多给钱,绝对不可能!”
这一声像是掉进平静水面的巨石,瞬间打起了无数的水花,众人的窃窃私语一下就变成了愤怒的应和,男人们生起气来也不顾什么体面了,全都赤红着脸拍桌子大吼大叫,用粗鄙的咒骂来掩饰自己对金钱的贪婪和对权利的掌控欲。
听着这些人的话,达西先生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他赞同这些人的想法,罢工这种事情在北部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第一次如果不大力镇压的话,以后这样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人类对钱财的贪念是永无止境的,一旦他们这些人为了缓解现在的事态答应了工人们一部分的要求,以后那些工人们只要有些不满就来一场罢工,那么他们的工厂就不用再开了。
但是同时达西先生的心里也希望给工人们涨一些工钱,他内心的怜悯品德总是让他更同情工人们的处境。达西先生有一家大型纺织厂,他知道里面的女工经常会因为吸入太多纺织布料时产生的棉絮而引发严重的肺病。宾利先生有一家染印厂,达西先生看到过里面的工人因为染布时时常接触那些带有腐蚀性的燃料,很多双手都腐烂了。刚才那位第一个说话的劳伦斯先生有一家大型的皮革厂,听说在里面工作的工人往往用不了几年就会失去他们全部的健康,能活到三十多岁的工人少之又少。还有其他所有的工厂,那些厂里的工人们全都累死累活的干着会损毁他们健康的活计,而他们所得到的也仅仅是勉强能够让他们购买不会饿死一家子的工钱而已。
和达西先生同样同情工人们处境的人并不少,他们和达西先生有着同样的想法,认为在不被逼迫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给工人们增加一点工钱,哪怕只是加上十几个便士,运作得当的话,这些工人们会为此满怀感激而辛勤工作的。可是像达西先生这样想法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认为他们对待工人们已经足够大方了,他们看不见工人们的惨状,只看得到为了支付工人工钱而减少的财产,哪怕他们很清楚只要省下一顿饭钱就可以让一个工人一家子温饱一个月,只要少买一样首饰就可以让一个工厂的工人过上一年不愁温饱的日子。
在这种大环境下,达西先生他们能做的也仅仅就是尽量减少工人们加班的时间,还有就是在提供的午餐上头多花费一点钱,让工人们时不时能够吃上一点肉食,哪怕只是下脚料也好过只能吃干硬的黑面包。
周围的讨论声已经越来越激烈了,达西先生甚至听到有人开始提议叫警察来用武力镇压工人回工厂干活的,这个建议的提出者和最热烈的维护者就是那位劳伦斯先生,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劳伦斯先生脾气向来火爆,他能这么说很正常,可是很多平时脾气很好的先生们竟然也开始推崇劳伦斯先生的提议了,他们认为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只要工人们知道害怕了,也知道他们是不会加工钱的,那么他们就会乖乖的待在工厂里任劳任怨的干活了。
大概是达西先生在这个气氛下显得太过沉默了,劳伦斯先生很快就注意到了他,因为达西在摩尔该俱乐部颇有地位,所以劳伦斯先生很希望得到他的支持,便问道:“达西先生,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达西先生并没有如同劳伦斯先生希望的那样支持他,他直接就否定了劳伦斯先生的提议:“这个提议恕我不能同意,劳伦斯先生。武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只会让人失去理智从而加剧矛盾!我开工厂是为了赚钱,可不是为了打仗,如果工人们不愿意干活,我们可以派人去劝说他们,告诉他们如果马上停止罢工行动回去工厂,我们就不计较这件事情。如果他们实在不听,我们大可以不用这批工人,再另找工人就可以了,伦敦有的是人愿意干活的。”
“你说的当然容易,你的工厂里罢工的工人不足三分之一,就算不找新的工人你也不会亏损多少。”劳伦斯先生赤红着脸嘲讽道。
“这场罢工原本就不是我的问题!”达西先生不留情面的说道。
劳伦斯先生的表情一僵,转而变得更加的愤怒,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怒气冲冲的拄着权杖走到了房间的另一边。
大家都知道这次煽动工人罢工的首领是一个名叫亚当.米勒的年轻律师,这位米勒先生的父亲和两个兄长曾经都在劳伦斯先生的工厂工作,他们用自己卖命工作得来的为数不多的钱供应米勒先生去大学读书,但是他们没等米勒先生大学毕业就一个个都因为繁重的工作和糟糕的工作环境而染上了疾病,先后痛苦的去世了。
后来这位米勒先生成为了律师,他一心认为自己父亲和两个兄长去世是劳伦斯先生的错误,并且想要为此报仇,因此他多次向法院提交上诉,状告劳伦斯先生违法操作工厂并且苛待工人,致使多名工人生病去世。可是这样的事情根本连立案都不可能,更别说告到劳伦斯先生了。所以那位米勒先生最后就想了一个办法,开始鼓动劳伦斯先生工厂里的工人罢工,好让劳伦斯先生破产。而劳伦斯先生工厂里的那些工人们本来就对自己的境况不满意,只是没有人敢于出头第一个反抗,现在有一位在他们看来是上等人的绅士为他们出头,大部分人很快就应和了起来。
但是事情的发展大概连米勒先生自己都没想到,单单一家工厂的工人罢工行动会在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迅速转变成了二十多家工厂的工人集体罢工事件,把明明还算简单的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达西先生和劳伦斯先生两个人简短的对话已经结束,俱乐部里的气氛却因为这个变故一下又变了样,整个房间里的的人很快就分成了三个团体,一个是支持劳伦斯先生用武力压制工人罢工的团体,一个是支持达西先生反对使用武力的团体,剩下的那些则是一帮墙头草和打着自己小算盘的人
一位长相刚毅的先生这时走到了达西先生身边,说道:“达西先生,我是斯汤.布尔,我很赞同你的意见。”
达西先生认得这位斯汤.布尔先生,这位布尔先生来自北英格兰的西约克郡,今年刚刚才到伦敦来开设工厂,目前看来是位品行相当不错的先生。对于品德好的人达西先生向来乐意结交,因此他站了起来伸出手说道:“很高兴见到你,布尔先生,我是菲茨威廉.达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