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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帝都万民沉睡,大地一片安详。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疾驰而来,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清晰急速的到了附近。
守城的士兵本已有些困顿,闻声立即警觉的瞪大眼,纷纷高举起火把,手按上兵器,与此同时位于城楼之上的士兵也举着火把朝下面张望,厉声喝道:“深夜擅闯皇城,来者何人!”
无人作答,夜色中,只见一匹战马孤零零地直往城门下横冲过来,士兵们一惊,纷纷拔出兵器,一脸肃穆地准备迎战,城楼之上的弓箭手们也迅速架起弓弩,预备随时射击。岂料那战马跑到中途,马背上的人突然就如麻袋一般直挺挺地掼摔到地上,一动不动,而那匹马仍旧如疯了般横冲直撞过来,显然已失去控制,守门的士兵们纷纷躲闪,只听碰的一声巨响,那马以毫不收减的极大力道一头便撞在坚硬的城墙上,倒地不起,弹了几下,就如它的主人一般不再动了。
没有人理会那匹马,士兵们全都警觉地紧紧盯着地上那人,不敢贸然上前。时下局势紧张,他们肩负着守卫帝都城门的大任,也怕这是敌军设下的圈套。犹疑一阵,几人对视一眼,朝城楼之上的弓箭手们做了个手势,而后几人拔出佩剑退后,由其中一人举着火把上前,那人用剑柄将地上的人翻了个面,顿时就脸色大变,冲身后的几人挥挥手,几人立即上前,将地上那人扶起,他身上的穿着赫然正是帝都禁军的军服,而他的身上正插着两支箭羽,肩膀与腹下正淌着大片的血水。
“报!快、快报……”那人已然昏迷,犹自强撑着一口气,急促地说道:“快开城门!去报皇上,聚河关破了,范……桐两城失守,圭、碌也快顶不住了,勤王要攻进帝都了!”
宏祥二十九年七月十一日,聚河关破,勤王率领二十万大军,于四个时辰后攻入帝都,战火纷飞,皇城大乱。
那一日清晨,未夏记得很清楚,她两夜未曾合眼,手握着那张黄纸红字,静静地坐在书房中等待着秦一晗的归来,或者,某个人的到来。这个时候,她需要一句安慰,或者,仅仅是一个肯定而鼓励的眼神,而不是这样一个人被孤零零抛弃在这个看似安谧实则清冷的宅院中。二十个时辰,快两日了,从开始的不安、淡然和不相信,到秦一晗的失踪,她的心开始真的开始慌了。但这院子里,无论是严肃尽责的秦卫,还是看则恭顺的丫鬟侍婢,每一个都守口如瓶,除了破例告诉她秦一晗去了哪里,剩下的,不论是他何时会回来还是关于那张皇榜,他们每个人都坚决不肯多吐露半个字。距离秦一晗不告而辞已达两日,期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这太不正常,握着那张快被抓破的皇榜,未夏心里极度的不安甚至惶恐,她知道一定有事发生了,而且十分紧急难办,所以他们甚至没空过来给她递一句话。
再也等不及了,她试着走出去寻找,或是走到那个人的面前问个究竟,可是她悲哀的发现,没有那两个人的命令,竟然连这座小小的别院她都走不出去,未夏从来没有这般的沮丧无力过,原来除了等,她仍旧什么也做不了。
同一时刻,内城之中的豫王府大宅中,男人一袭碧色长衫,就坐在回廊下之下的暗影中,那脊背挺直,如一尊僵硬的雕塑,那张脸藏在暗影中,消瘦苍白、写满了疲累,唯那一双眼怔然而痴迷,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两丈之外的高台上。
那是一座简陋的临时搭建的戏台子,七八个穿着花花绿绿的样式古怪的衣袍的戏子们正战战兢兢一脸苦色地轮番上阵,他们做着奇怪的表情,摆着奇怪的动作,没有太多感情地背着那些拗口而匪夷所思的台词,演着一场粗糙的几乎没人能看得懂的戏。这群人并非班科出身,毫无专业可言,他们不过是王府的低等家奴,犹记得还是两年王府当初的侧王妃一时兴起,挑了他们这些人,一一地教给他们背下台词,给他们讲所谓的剧情,再亲自指挥他们排练。但后来随着北祁的那场变故,主子们被罚没到豫城,此事便不了了之。岂料前日下午突然被这位王爷召了来,甚至于连他们中有些已被遣散到了别的大户人家当奴才的,也硬是被一同找了回来。一开始他们每个人都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犯了什么过错,惹到了这位皇家贵族。岂知王爷将他们聚起来不过是演一出当年侧王妃所排的戏,又岂知这一演就是一天两夜。同一场戏,八个人昼夜不歇,反反复复已经演了二十几遍,每个人的嗓子都喊哑了,手脚累的太不起来,滴水未进、粒米未沾,腹中饥肠辘辘,已快要虚脱了,但王爷不让停,他们亦不敢停下,生生将太久不念原本已经快要忘记的台词也重新背的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了,依旧不能停下来休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