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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驾着他的小船由西至东,箭一般地向日本人停船的小码头划了过去。那天正好是农历的七月十四,传统的“鬼节”,大河两岸隐隐约约可看到有人烧纸钱的点点火光,九爷心里明白,这死去的又有多少是被日本人杀害的呢!随着划桨的力度越来越大,九爷心里的恨已然如翻江之水,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在大河快到入海口的一个拐弯处,就是日本船停靠的小码头,就在隐约能听到日本兵喝酒取乐发出的鬼哭狼嚎的声音的地方,九爷把小船停了下来,他看了一下地形,说是察看地形,不如说是稳稳心神更准确,因为对于九爷这样天天在河上泡的渔民来说,这大河的每一处角落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九爷将小船划进码头附近的一片芦苇丛中,这片大苇子地,他是很清楚的,不光苇子粗壮,可拿来编席,而且就在这里还有一只大鳖,很少有人看到,但估计它的岁数也在百年之上了,因为有一次九爷在离芦苇地百米的地方,看到那苇子里好像浮着一口倒扣的大锅,正准备过去看个究竟的时候,那锅竟动了起来,还竖起了一个锅把儿,九爷都看傻了,揉了揉眼,才看清楚,那哪是锅啊,分明就是一只大鳖啊,那壳儿都不是青的了,是发黑红的颜色,九爷长年在河上走,对河里的事知道的可不少,他曾听老人们说过,这鳖呢,本都是青壳的,更小的也就是我们常见的都是土黄色的壳,可有一种大老鳖是红壳,是在水里修炼的东西,道行越深壳的颜色越重,看来这芦苇地里的黑红壳的大鳖肯定是修行多年了,九爷赶忙从船上升香,跪下,磕头,让这大鳖保佑自己在河上行船的安全。
自此,每回路过这片芦苇地,他都要燃上一柱香,然后扔过去一些自己打的鱼,然后默默地在那里待上一会,可也怪了,每次他燃起香后,那红壳大鳖都会从苇子地里现身,有时候,九爷就像对待一个老朋友那样,和它聊上几句,什么今年的收成好不好啊,今天的鱼获多不多啊,也有日本人又来村里抢东西了,反正只要想到,他都会蹲在那絮絮叨叨地念叨会儿。
这都成习惯了,九爷正准备拿香再点上一柱时,突然想到今天可不行,今天他是来救人的,要是暴露了目标,别说救不了别人,恐怕自己也得搭上啊。
九爷把小船停在芦苇丛中后,并没有抛锚,一是考虑救人后,赶快驾船跑,二是一抛锚肯定有声音,容易引起日本兵的注意。于是干脆把船就拴在几根粗苇子上了,然后悄悄下水,一手托着炸药,一手划水向日本船游了过去,就在这宁静的夜色下,借着月光,九爷的身边竟有光闪耀,再一细看,原来是腰上别着的飞钗发出的光,那可是九爷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哪年哪月的就搞不清楚了,反正光看那铁活就不是一般的工匠能打出来的,在每个钗尖上都刻着图,有“哪吒闹海”,有“子牙封神”,最精致的还是在中间最长的那钗尖上刻的“洛书河图”可谓是惟妙惟肖,真是巧夺天工之造化啊。
飞钗就别在九爷的腰上,铁链缠在腰上足有三圈,也就是说在三四米的范围内,这飞钗是能去能回的。再说码头上停着的这船,不但有九爷受托的那个人的孩子和侄子被关在船舱里,还有很多被抓来的外地劳工,有大人也有孩子,看样子,经过一夜的调整,只待明天日本人的大船一到,他们就得被运到日本去干累力了,这哪里是去干活啊,恐怕这一去是生离死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