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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4-01-06
“戴老爷子怎么了?”宁凡也比较诧异,这戴老每次都比自己早出摊,今天他居然没出现,自己也很奇怪。“戴老,他,昨天他被人打伤了,在医院躺着呢。”周天解开西装的袖口,眼神中抹过狠辣,“我只是听说是城管派人去打的。”“不可能!”黄佩岑立即站起来表态否定,“我们组从没外出打过人,而且昨天下雨,城管局没有任何队员出去过。”“对,不可能。”办公室的队员也纷纷否定。“我猜也不大可能,现在城管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这里还是北京城,天子脚边,就算他们再放肆,也不会顶风作案,做出动手伤人的恶劣事件。”宁凡吧唧吧唧嘴,将吊炉花生塞回布衣兜里,“你找我,是因为戴老爷子事先接你的活了吧,明天正午来天桥找我,我帮戴老爷子做了。”拉过一旁的宁灵,宁凡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赵局,这件事我还要调查调查,届时请你们的人员一起好好查查这件事,法治社会怎么还能出现蛮夷的做法?”周天说起话来火气很冲,“周某先走一步。”“走!”周天像尊黑脸佛,冲身后的孟黛轻吼道。周天身后的孟黛心里百感交集,她以为周天是因为在乎她才亲自来城管局,到头来,不仅仅失望至极,还有受他的臭脸,周天年少多金,幽默风趣,是北京城里有名的钻石王老五,她不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孤男寡女相处,难免摩擦出火花,外人看来,门不当户不对,那就是想钓钓金龟婿,宁愿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在自行车上笑的拜金女人。有些时候发生的有些事,很难不让人感叹有色眼镜这种低劣可怕的变化。某个肚子里墨水很足的愤青说过,有的人会讨厌成什么样?跑过来条狗都要把他的嘴撕下来,他出于武力值不够和狗咬人人不能咬狗爱面子双重的条件下,只能换上张狗嘴继续存活,所以导致现在社会里,人越来越多,不长人嘴的人也越来越多。二人紧跟在宁凡后面,初春的黄昏清寒,宁凡就在这大街上痴痴地望天,好像在想着什么。“戴老爷子在哪个医院?”宁凡转过头问道。“协和,老爷子身体还算硬朗,没什么大碍。”周天从西服里掏出盒香烟,没等给到宁凡的面前,宁凡便摆摆手,周天惬意地弹出根纯白色的特供小熊猫,熟练地点火,在城管局门前吞云吐雾。“老爷子快言快语,心直口快,容易得罪人,想找到是谁,在这不大不小的北京城里边,难!是老爷子也没看到谁下的手,你也摸不透,也只能找城管发发火,替你的小秘书出出气,很不错。”倚靠在周天的宝马车上,宁凡淡淡地笑着。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孟黛心里一喜,一股子甜蜜感油然而生。“找城管也不错,他们人多,而且办起事情来是有上头批准,合格合法,你这也玩了一手一石二鸟,不错不错。”宁凡连说两声不错,很认同的点点头。“要我说,还是你丫聪明,可惜你也不把这聪明放在正经事上,跑到天桥边上给人算卦看相,不是我说你,有意思吗?”周天夹着白色的烟蒂,赫然看着宁凡。宁灵知晓两个人之间的纠葛,背过手不说话,而孟黛则是云里雾里,听得一点不懂,不能插上一句发问,尴尬的很。“怎么没意思,人心难测海水难量,我揣摩揣摩人心,顺应天道,活的安心,比你和人勾心斗角强上太多。”宁凡撇撇嘴,对周天的生活表示鄙视,“就这样吧,送我去看看戴老爷子,然后我就领着灵儿回家。”周天默不作声的拉开车门,心甘情愿地做了把司机。“你找戴老爷子是要做什么?你还用算命相面么?”宁凡坐在后座不解的问道,“我记得你相面算命姻缘都弄过,这次你是要干嘛?你快把戴老爷子手头能做的都做一遍?我听说过做全套spa,破天荒听说算命看相还要弄全套的!你这么叼,你家里人知道么?”噗嗤——车里的两个女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宁凡的俏皮话逗得人忍俊不禁。“你这样说你师兄,你家里人知道么?”周天看看后视镜,调笑道。谁知,这么一说,气氛顿时冷清下来。片刻,宁凡轻笑一声,说道,“你要不说,我还真忘记你是我师兄了。”“简直无情。”周天也抿嘴笑出来,“我这次遇到大麻烦了,我寻思找戴老推演呢。”“我清门后人竟要找外人帮忙推演,真是丢人。”宁凡掏出花生递交给宁灵,“推演就推演吧,我的招牌也不会被砸,和戴老的忘年交值得我去看看。”“你忘了老祖宗怎么殒命的?我怎敢找自家人推演?这是偷窥天道,是要遭天谴的。”周天倒没有被嘲讽的挂不住,尖锐的说道,“你观天理晓推演的功夫到家?你要能推演命格我就敢找你!”“师兄记性好得很,那你还记得老祖宗告诉,凡我清门之人绝不可借巧力妄自运用,你那次......”“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吵啦?见面就吵吵吵吵,自家人吵个什么劲啊?”后座上的宁灵脸色很差,声音低沉,打断了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峙。“好!”两个人同时说了声好,车内又恢复尴尬的平静。孟黛感觉自己突然变成局外人,是四个人里最尴尬的一个,想和周天站在统一战线,不知道说什么表态的话好,也只好坐在前座上杵着。一路无话。“送到这就行。”宁灵和宁凡在协和医院前下了车,走进医院,直奔特护病房,由于周天事先打过招呼,特护一层也没人询问二人。“戴爷爷,我来啦。”宁灵举着在医院里买的水果,和老人打起招呼。“呦,小凡小灵来啦?戴梦龙坐在病床上,精神容铄,丝毫没有在病老人的虚弱感,连忙探出脚,摸索拖鞋。“你说说我这身子骨不只拖累自己,还劳烦你们俩来看我,唉。”宁凡将戴梦龙重新搀扶躺在床上,拉过一旁的椅子,让宁灵坐下,“戴老不用客气,我给你削苹果吃一吃。”拿起床头放的苹果,熟练的用水果刀削皮,将果皮削成整齐美感的人,大多有种完美强迫症,这种病说是好,也好,毕竟做什么事都追求完美,这种病说不好,也不好,万一有一天洗手的时候都要将每条指纹内都要洗一遍,岂不是很浪费香皂?将一盘果肉放到戴老爷子面前,宁凡把玩起削下来的果皮,哼着鲜为人知的小调,宁凡素来是个删繁就简的人,目的性极强,说来看戴老爷子,一路上发生的事不提不问,只见到戴老爷子安然无恙,他也就开心许多。“你小子,今天有生意吗?”戴梦龙呆在病床上啃着苹果,侧过头来询问道。“就有一笔,惨淡的很,坐在那吃了不少花生,今天大概赔坏了。”宁凡无奈地耸耸肩膀,“戴老你动动脑子呀,我要是生意火的要死,怎么会有时间来看你?”“倒也是,人老了,脑袋不灵光了。”戴梦龙很颓然的摇摇头,“以后这个行当的真正手艺也要慢慢流逝啦,留不住。”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现白头,戴梦龙年轻时作为老北京城里唯一一个没有被红卫兵和破四旧骚扰到的古董,也始终敌不过年华远去,宁凡在天桥旁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最怕碰到古稀的老人,那种将生命透彻的明明白白的老人,没等你算出什么,他能将你想到的想不到的都说出来,常常让宁凡自己感觉饭碗被抢,古人说五十知天命,意思是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宁凡还是相信,知天命的意思是,已经对生命有了大概的了解,而那些老人出来算命的原因,大多是找个能说会道又有共同语言的来聊聊天。“不过我记得你还承诺我只要有一天来的少于两个客人就要请我吃饭?”“.......”“京北那家老楼貌似味道不错,我年轻时候吃过。”“.......”“您老当真是好记忆,今天的业务还没处理完,你老慢吃,不用相送。”宁凡俏皮地笑笑,见老爷子无碍,便正好准备走。“正好我也饿啦。”宁灵叫嚷着,拍拍肚子,做出很饿的表情。“慢着。”戴梦龙腾出只手抓住宁凡的手腕,清亮的眼睛盯住宁凡。宁凡脚下一滞,回首,不解的看向戴梦龙。“灵儿,出去一下,我和你哥哥有些事要谈。”戴梦龙和蔼地将宁灵支出房间,犀利的目光继续紧盯着宁凡。宁凡搬过椅子,一屁股坐下,眉头微皱,“你有什么要紧事么?戴老?”“小凡,你想没想过换一个工作?”戴梦龙握住宁凡的手掌,诚恳的问道。“换工作?为什么要换?我感觉我很好啊,不大可能出差错,又能够乐融其中。”宁凡依旧扬起微笑,温和的说道。“但你要是换稳定的工作会怎么样呢?”戴梦龙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的能力毋庸置疑,民国以来少有,而且与我们这些老江湖不同的是,你是用脑袋瓜吃饭,而我们都已经是用经验来吃饭,如果你把这能力......”“不用多说,戴老,我清门之人一向是借古今之实破未来之态,这门子学问需要有人继承下去,你们老去的那一天,我就需要将烽火接过,继续传递下去。”宁凡一听戴老的话,就知道话里的意思,出言婉拒。“学问固然需要传递,但凭你一个连家都养不起的男人,如何传递?”戴梦龙一声轻喝,掷地有声,“你怎能因为这种自私的理由将灵儿拖在身边?你们都来自清门不假,但你的半生已成定论,就不要在拖累无辜的灵儿跟你受苦。”“老朽虽然希望推演攴算的玄学易经能够传承下去,但倘若是要祸害他人青春和一生做代价,我戴梦龙第一个站出来说不行!”戴老爷子因提气而脸颊微红,“灵儿还要上学,只要你的摊子出现一点差错,你们俩还能过安稳么?你说的倒好听,乐融其中,你又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万事不考虑你自己也要考虑考虑灵儿!”平日里说话本就快言快语的戴老爷子,问的宁凡哑口无言。“有些话,我之前不说,是怕说了你认知不够深,但我现在发现,有些话,我要是不说,我怕以后都没机会说!”“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这话不假,最起码也要有薄田十亩,自给自足吧。”“你真是幼稚,到底什么时候能学会保护下你身后的女人呢?”“男人是责任,你在乎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学问有什么用?照顾好你妹妹你才是男人!”被人劈头盖脸胡说一通吐沫星子喷得满脸都是的宁凡就这样让戴老爷子推出病房,几句大道理说的宁凡天翻地覆不明所以,更愤慨的是,还没等宁凡说话,宁凡就被戴老爷子撵了出来,我怎么就养不起家了?我怎么就让灵儿跟着我受苦了?我这是在灵儿的人生道路上做了正确的指向标,以骄奢淫逸为耻!看向站在身边的宁灵,宁凡大手一挥,说道,“走,妹妹,家里前天那盘剩下的火爆大头菜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