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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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宁远用余下的那只手使劲挠了挠头,蹙着眉头,将手挥了挥,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可那声音似带着一种无奈和自嘲:“她以前很凶,现在不凶了,至少对我不凶了……但是我就是喜欢她以前凶的样子,可是她一年一年的变化,最后把当年的影子都淹沒了……嗤!其实是我傻!她当初还是个小孩,后來经过那么多事了,她还能保留多少当初的东西?很多东西都遗留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了……”
“她当初忽然说要跟我结婚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一定有心事,但是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这对我來说是个机会,以后结婚了一辈子拴在一起,只要我每天做一件让她感动的事,小感动堆积成大感动,用不了很久,何愁她不会爱上我?可是我后來发现,我们结婚以后情况就不同了,我想立即把她心里藏着的人挖走,想让她彻底成为我的!”
沈一婷搀着他再也走不动了,摇摇晃晃的坐在天桥的阶梯上,仰望着夜晚的星空,深夜的风吹在天桥上,苍凉而清冷。宋宁远倚着栏杆,依旧自顾自说着胡话。
“你老婆会爱上你的,她一直都希望能跟你在一起!她不会背叛你的!”沈一婷扳过宋宁远的肩膀忽然冲他吼着,“为什么你跑去找陈莎?!为什么你不回家把话跟你老婆说清楚?!”
“她不会爱我的!”宋宁远挣开沈一婷的双手,激动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曾经愿意为另外一个男人生孩子!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來沒那样激情过!”
沈一婷猛然塄住了,怔怔的看着宋宁远,心里有一道藏在背面不为人知的伤口硬生生的被撕扯开來,她沒想到宋宁远连这些都已经知道了,她那些不堪的过去几乎已经暴露无余,象被剥光了放在橱窗里展览,连最卑微的隐秘也被人窥探到了。
那曾经是她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和萧子矜分手的时候她伤心了很久,可伤心之余,在内心深处,她并沒有对萧子矜完全死心,她甚至相信萧子矜会來找她解释清楚的。可后來她沒等來萧子矜,却等來了自己怀孕的消息……那段时间她坐立难安,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宿舍里蹉跎了三天,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去找他。
在连续打他的电话,给他发短信,他都沒有任何回音之后。她决定顶着中午的烈阳在他去实验室的必经之路上堵他。当沈一婷看到他的时候,萧子矜正搂着一个漂亮小巧的女生,有说有笑的从对面走來,那神情就象曾经跟她在一起一样。当时沈一婷完全呆住了,心里咯噔一声想摔碎了什么,瞬间她终于明白了,顿时对自己之前还希翼着他会來找她解释清楚的想法感到无比可笑,原來他缺了她依然会过的很好……
她还是沒放弃最后的希望,迎过去堵在他们面前,她看到萧子矜的脸色变了:“我有话想跟你说。”
萧子矜搂着那女生依旧沒有放手的意思,歪着头露出一脸无所谓的笑容:“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沈一婷看了一眼旁边的女生,心底里泛起一种委屈,略带一丝敌意的语气:“你先让她走开!”
那女生年纪不大,装扮却很成熟,大大的眼睛衬托着水灵的气质。听到沈一婷的话,不免有些不舒服,站着不肯动。沈一婷瞪着萧子矜,同时也瞪着那个女生,那是她平生第一次有种强烈的嫉妒和恨意,倔强的眼神几乎要泛起泪水。她觉得她当时的眼神一定看起來凶神恶煞。
萧子矜终于还是把那女生支开了,沈一婷才冷冷的发问:“她是谁?!”
“我现在的女朋友啊,艺术系的系花,上回舞蹈比赛得奖的那个,才大二呢,还不满二十岁。怎么?你看到人家,是不是有种岁月不饶人的感叹啊?说实话,她可比你这样的让人有感觉多了。”萧子矜当时的语气近似于一种调侃,戏噱的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來悠闲的放到嘴里。
沈一婷气愤的一把将他嘴里的烟拔出來扔到一边,盯着他恶狠狠骂道:“无耻下流!”
萧子矜微怔了一下,几乎沒有任何意外,不屑的哼了一声,点着头将脸转到一边:“沈一婷,你下次再骂我还能不能找个新鲜词?你骂了这么多回怎么都沒形成审美疲劳?”
沈一婷看着他吊二锒铛的样子,听着他无所谓的语气,简直失望到极点,她恨自己竟然会爱上这样的人,恨自己竟然怀上了他的孩子,更可恨的是,在这之前,她竟然产生过想把孩子留下來的愚蠢想法……而他已经彻底不要她了,在和她分手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就泡上了别的女朋友,并且公然带出來向她示威。她觉得自己仅存的一点自尊和坚强下去的理由都被他击碎了……
她转身就要走,萧子矜一把从后面拉住她,这次语气倒是前所未有的正经,手上力道很大,扣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开:“你到底找我要说什么?……是不是你想我了?”
沈一婷恨的咬牙切齿,猛甩开他的手,转身逼视着他,丝毫不愿意显出任何伤心:“你做梦吧!我是想告诉你!象你这种下三滥的男人别再去祸害小女生了!谁沾上你都会倒八辈子霉!”
她丢下目瞪口呆,一脸激愤的萧子矜,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步子迈的越來越快,心里却越來越难受,她那回觉得从來沒那么绝望过,一边哭一边跑回宿舍。她不停的在心里骂自己,明明只是为了钱,可最后却把心都交出去了,自己竟然爱上了这样的人,这样一个根本不值得爱的人……如果只为了点钱,那现在应该算是求仁得仁,可她明白自己在萧子矜身上遗失的东西已经太多了……
第二天一早,宋宁远从夙醉中醒來,觉得浑身酸疼,象被人打了一顿,微抬起胳膊,想顺势翻个身,瞬间感觉到怀里搂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怀里的人在搂着他,头脸都贴着他的胸膛,紧紧的抱着他不放。一时间把宋宁远惊的一个激灵,下意识的伸手想推开,才猛然发现是沈一婷,粉红色碎花的睡衣,披散着头发,在晨光中熟睡的样子,显得十分可爱。他惊讶中泛起一丝动容,慢慢放下半抬起的手臂,重新轻轻的揽着她的肩头。昨晚他只记得自己奔出去以后就进了一家酒吧,一连喝了几杯,只觉得人声和音乐在沸腾,而自己的心情却始终低落着,后來意识就渐渐模糊了,只隐约觉得嗓子疼,昨天似乎在唱ktv,并且唱的很爽,从來沒觉得这么畅快过。
沈一婷知道他醒了,只是两人都沒说话,她昨天半夜追着摇摇晃晃还在天桥上大声唱歌的宋宁远走了很远,无论她怎么拉他拽他劝他,他就是不肯回家。昨天他絮絮叨叨的讲了一堆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几乎连小学被老师罚站,中学揪过女生的辫子都讲了出來,弄的沈一婷哭笑不得,最后路过一家通宵营业的肯德基,她想拉宋宁远进去坐一会,而他却说什么也不肯,一屁股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就是不起來。沈一婷实在沒办法,嘱咐他不要乱走,自己进了肯德基想买杯牛奶给他。
前后不过两分钟时间,等她提着牛奶杯的袋子出來的时候,宋宁远已经不见了。沈一婷被急坏了,在街上四下寻找,扯开嗓门叫他的名字,最后在街道拐角处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乞丐旁边找到了他。他和那倚在墙角正要睡的乞丐并排,盘腿而坐,不过片刻功夫,竟然和人家称兄道弟,聊的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