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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垂下头,竟是说不下去了。
祁十二郎牵动了一下嘴角,温声道:“亲事是我要退的,与你无涉……”
他避过脸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一阵,接着道:“你放……放心,此事祁某一力承担,定然不叫何娘子为难。
何婉蕙泪如雨下,连道“阿兄怎可弃我”,竟似十分不舍。
她哭一声,便如往祁十二郎的心口里塞一抔冰雪,不过片刻,他只觉寒意刺骨,眼前黑了一黑,赶紧凝神屏息,用尽全力支撑住,这才没有栽倒下来。
他看了看何婉蕙道:“别哭了,祁某有些乏了,就此别过吧。”
说罢便示意婢女扶他起身,忽然又想起什么,对婢女道:“你去将我床头的木盒取来。”
片刻后,那木盒取了来,祁十二郎接过,交到何婉蕙手上:“得蒙何娘子惠赐,祁某不胜感激,只是再留着恐怕不妥,这便物归原主。”
何婉蕙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七条长命缕,还有一只绣着松鹤的香囊。
他们定亲后,她每年端阳都会打一条长命缕送给他,到如今总共七年。
看着这些旧物,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热血冲上头,差点忍不住反悔,脱口而出说这亲不退了。
但只是一刹那,她便冷静下来,若是此时心软,便有无穷后患,何况只有退了亲,她才能尽快与表兄双宿双栖。
想起俊朗无俦的太子,她心中便涌出柔情蜜意,当即将盖子合上,辞别了祁十二郎。
一迈出祁十二郎的屋子,萦绕鼻端的药味和死气逐渐散去,她沐浴着冬日暖阳,只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松快轻盈,便如脱去一件满是污泥的湿重袍子。
祁十二郎望着斑斑的湘帘发了会儿怔,只觉心底茫茫,仿若雪原。他这样活了几年,除了苦便是痛,没有半点生趣,于家人更是负累。
只是每每看见那些长命缕,他便想着还有人在等他,不能辜负她的期望,无论如何也要试试再撑一日。
如今却是不必再撑下了,祁十二郎的身子一晃,便从坐榻上栽倒下去。
婢女、僮仆大惊失色,七手八脚地将他扶起,祁十二郎低声道:“无妨,无妨……”忽觉喉头一甜,忍不住将方才饮下的药汁吐了个干净,酸苦中夹杂着血腥气,众人唬得脸脱了色,将他抬到床上,便有人急去禀告夫人。
祁十二郎歇息片刻,稍微缓过些,要了清茶漱口,又命僮仆打了水来盥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