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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冷了下来。
原本语气中带着怒意的老头吴量雄望向了吴凉,眼里的情绪转为只有爹对儿子才有的那种慈眉善目:“量材是我拉扯大的,他什么性格,我这当哥的最清楚!”
老头吴量雄把吴凉脚上过分寒酸的灰色老布鞋、以及袖口发白的衬衣看在眼里,有些心疼:“侄伢子,大伯能感觉到你过的苦。拆迁款下来赔个几十万,你拿去当个本钱,做个小生意也好;或者把钱攒着,回头给你说个媳妇!”
“大伯没本事,这算是我唯一能做的,钱你一定收着,不然,也对不起你喊我这一声大伯。”
老屋是吴凉爷爷辈传下来的唯一家产,也是承载着父亲吴量材和大伯吴量雄成长记忆的老屋,它简陋至极,墙缝中被黄泥和麦秸秆补了又补,屋内人家境可想而知。
老人吴量雄一生别无积蓄,肯把自己名下拆迁款一半留给儿子吴二平和女儿吴安,一半给吴凉,这个决定有多重?
答案不言而喻,是跟自己儿女一样重,重到吴凉心生惭愧。
吴凉禁不住鼻子里一酸,从小在平山监狱长大,听过太多亲兄弟间因为钱而反目成仇,甚至是兄弟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惨剧!人性、亲情在金钱面前渺小到无力。
可眼前的人性、亲情何其珍贵!自己老爹跟大伯的兄弟情,哪怕时隔二十年,哪怕二十年没有只言片语,都不能让它有一丝一毫地褪色。
有份情叫兄弟,断着骨头连着筋。
吴凉站起来,在吴二平和嫂子陈娟充满敌意的注视下端起桌上的白酒,对吴量雄道:“大伯,这一杯,我敬您,我爹说了,如果不是他这辈子不愿离开平山,老早就来看你了,这一杯酒,我代我爹敬您。”
满满一杯白酒被吴凉仰头喝下,吴凉又满满倒上一杯:“我爹还说,我今年二十岁,要按照老家的规矩,二十年我都没来看您,是不懂事儿,是不孝,这一杯酒,是侄伢子我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