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乱竹繁枝多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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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瑛眯了眯眼睛，她看着红玉站在门口光线最强的地方，恭敬的垂下头在一旁候着，上衣素色的罗衫配上下面青绿色的褶裙，一双平头鞋淡淡的勾绣了几条云纹，饶是这样素雅的打扮，配上低人一等的举动，可偏巧午时的阳光一照下来，晕染得她周身通透，浑身的好气度，像是…像是那日瞧见的…御道旁御沟水里亭亭的莲荷，不是盛放，是含蓄收敛的结了个弧度美好的朵儿，尖上淋了一层淡粉。

这样一想，白瑛心里就跟以前在乡下，逢上梅雨季节的房间一样，返起潮来。她皱眉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挪步出去。

韩世忠刚同小兵交涉完，侧过身子对她说，“瑛儿，军部有急事相召，我这就去一趟。”

“晚上可得回来吃饭？”白瑛上前替韩世忠理了理领子，抚了抚他身上不存在的褶皱，她余光暗暗扫过梁红玉，瞥见她眉目低垂没有任何动静。

“要回来的。”韩世忠没有多犹豫，又转过身子，对着红玉嚅嗫了下嘴巴，一时间竟结巴了一下，“红玉…你留下来好好…伺候夫人。”

见着红玉颔首，他这才跟着小兵雷厉风行的离开。

听着门口马嘶的声响，白瑛动了动步子，语气泠然，“我歇一会，诺，右手边靠厨房的杂物间，你收拾出来就住那。”她一眼都不想多看红玉，抬手胡乱指了一下，朝着里卧走了几步，又顿了顿脚，“动静小一些，莫吵了我。”

“谢夫人。”红玉一直站在原地看着白瑛进屋了，才算松了口气。

这就算安顿下来了，她落了好大一口气，腰肢松展开来，刚要朝着杂物间去，就听到“笃笃”两声敲门声。

怕惊着白瑛，红玉几乎是小跑着去开门，还没等她跑进，本来就没锁上的门“吱呀”一下开了，探进来九思那种清俊的脸庞。

一看见九思，全线紧绷的神经一下就送了起来，红玉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可方便进来？”九思立在门槛前，看了红玉一眼，从袖口处掏了一张折成块状的帕子给她。

“进来吧，夫人午憩去了。”从京口到汴京，一路策马，九思没少给她递帕子擦汗。红玉这头便顺手把帕子接过来，不甚在意的往自己微微冒汗的脖颈间抹了几把，看着帕子上的汗水痕迹她才回过神来，冲着九思赧然，“我洗了再还给你。”

九思微微一笑，点头轻声踏入院子里，认真的环视了整个院子一圈，才转向红玉，“看起来似乎小了些，姑娘住这可方便？”

红玉领着他往杂物间走。

两人合力移开移开落了厚厚一层灰的杂物间门板，九思皱眉侧头看着红玉，红玉能感觉到，九思的气息跟自己一样，像是房间遍布的蛛丝网上的灰尘一样，因为骤然打开的门板，轻轻颤了颤。

“这就是你的房间？”九思眉头越锁越紧，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那些正着的，歪着的，倒着的，躺着的——都是腐朽的木料板子、落败的棕麻垫子和四散的箩筐。

“恩。”目前这情况，白瑛是摆明了刁难到底了。她不想多谈白瑛的反感，也不想让九思知道自己现在颇为尴尬的处境，红玉微微错开眼，轻松的笑了笑，“也算是安顿下来了，收拾出来也挺好的。”

她径直跨进去，掀了掀积了好大一层灰的木板。

九思赶紧上前帮忙，“这位韩夫人……可是为难你了？”

“你上次不也打听过了，挺和善的一个人，哪能说上为难，这话要被夫人听着了，这下子才要为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