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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安邦这会儿问道,“陈长官,除了战场上打冤家仗,您以后就再也没见过您的老部队了吗?”
陈墨山打开一只抽屉,拿出一副日式望远镜。“民国27年(1938年)3月,我去山西与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商议军机。正巧这个独立一团就在二战区防地附近的一个村庄休整,我就顺便去看望了他们。那时还是国共两党蜜月期,他们也知道我和独立一团的老关系,就为我举行了一个隆重的欢迎仪式。当时我看见老部队的第一个印象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从前的老一团老人,这时候只剩一个团长常戈、一个副团长、一个营长以及一个伙夫了。听常戈说,抗战爆发后已经有五位原老一团老人阵亡了,还有一些在八路军其他部队和新四军里任职。不过,总的说来,这次会面还是很愉快的。他们给我赠送了一批礼物,都是缴获的鬼子战利品,一副望远镜,一把军刀,一箱日本罐头,一匹东洋马,哦,还有一只放大镜。”说着他抬手指指桌面地图。“当然,我也赠送他们一些礼物。”
蒋安邦起身走进写字台,接过望远镜,拿起放大镜,他发现,望远镜镜筒和放大镜手柄上都刻着一行工整秀丽的小字“赠老团长陈辞溪将军巡视本团纪念,八路军独立一团,1938,3,28。”
他把东西放到桌上,坐到沙发上。陈墨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硬皮封面相册,走到蒋安邦跟前坐下来,打开相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他。“这是我当时和老一团的合影照。”
蒋安邦接过照片,第一张,身穿将军服的陈墨山在几位中央军军官和八路军军官陪同下检阅部队并向列队官兵举手行礼。队列中的八路军军官也举手向他敬礼,士兵们则托枪行注目礼。照片上还有一行洗印时拿毛笔添加的文字“陈辞溪将军检阅老部队留影”。另外五张是陈墨山和一些八路军官兵的合影,照片上都有“老团长陈辞溪将军巡视本团留影”的加印字样。望着这些照片、望着桌上两件东西,望着陈墨山脸颊上不住抽动的肌肉,蒋安邦默默的感慨,没想到,这个一生反共的陈墨山对一支“共匪”老部队还这么重感情。
陈墨山接着向他介绍里面的其它照片,“这张是我在黄埔军校当教官时跟几个教官学员一起照的,中间的是我,在我左边的是当时当政治教官的石川和金楷,这个人是学员谷雨,这个人是当时任区队长的鲁文才,这几位是学员唐金山、钟立夫、文达。”他随后又翻开一页,“这是我和谷雨的合影照,当时我见他才思敏捷,就感觉他日后必成大器。结果他还真成大器了,可惜呀,是在共产党那边。”他苦笑了一下,又翻开一页,上面是一张身穿上将军服的他和一位穿白色旗袍、一副学生模样的女孩子的合影,“知道她是谁吗?”他神秘地挤挤眼睛,“她就是现在共党江淮电台的播音员曹敏小姐!”
见蒋安邦瞪大眼睛,陈墨山无奈地叹口气,“她当时是西南联大的学生,暑假期间她和另外一些同学到前线慰问****将士。我见她嗓音很甜美,就邀她毕业后来我战区政工处做事。没成想,她毕业没多久竟和几个亲共分子跑到新四军那里去了。现在想想,是国人深恶痛绝的政府官员发国难财问题促使她走上叛逆之路。当时我接待她和她同学的时候,她就当面问我发不发国难财,我说我也痛恨发国难财的党国蛀虫,我自己决不发国难财。我看得出来,她不太相信我的话。”
当陈墨山翻开另一页时,蒋安邦一愣,“陈长官,这个跟您合影的不是大明星冯滔吗?怎么?”他打量了陈墨山一眼,“您,也是蜂蜜?”
“我怎么不能是蜂蜜呢?”陈墨山哈哈一笑,“虽说我不还至于像小丫头小娘们那样迷得死去活来,不过冯先生随重庆文艺界慰劳团来我战区慰问,我请他合影还是可以的。”
蒋安邦抿着嘴,脸上浮起淡淡的笑。
蒋安邦走后没多久,林溪夹着皮包走进来,掏出一份电报,喜形于色地说:“陈长官,驻云州的57军董军长来电说,胡腾霄所部已经平安抵达云州。”
“哦,”正在低头看“匪情通报”的陈墨山抬起头,脸上没有笑,只是淡淡地说:“他带回来多少人?”
“董军长在电报里说,据胡腾霄的副司令报告,他们原有两万一千人,在逃离共区时后卫团遭到****拦截,没能脱险,目前实有官兵大概是两万人。”
陈墨山冷漠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吭气。
林溪把电报放到桌上,又从皮包里掏出第二封电报,“董军长转来了胡腾霄给您的电报,他说——”
“等等,”陈墨山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他虚伪的客套话,这家伙把自己当成****,在他看来,党国不过是他第五个嫖客!你就把他卖肉的价码读一下就行了。”
“胡腾霄请求政府把他的部队编成两个军,还委任了军长人选,请政府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