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伏低做小惹心酸,夜半时分起微恙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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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硕点点头。忽然老徐总喉头一动,艰难地张嘴:“水——”屋里的人闻言都是一震,“能说话了。”徐妈妈低声说着。徐硕马上冲出去叫医生。徐妈妈去倒水,刚拿到床边,那妇人冷冷地扫了徐妈妈一眼,水杯化了个弧线,到了那妇人眼前,她接过来,递到老徐总的唇边,老徐总抿了两口。
那妇人将水杯复又递给徐妈妈。徐妈妈语气恳切道:“大姐,他情况好些了,今晚你回去休息,我来守着吧。”
妇人瞥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冷:“徐立晚上会来。我也在,轮不到麻烦旁人。”声音不高,却字字刺心。又当着我和子越的面,徐妈妈的脸上有些下不来,却也没话支应,只得怏怏地退到后面。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突然就是一酸。徐妈妈对老徐的感情,对老徐的反应,何曾比那妇人慢一分?可即使那么有手腕的徐妈妈,最后也不得不伏低做小。
伏低做小,我此刻才理解了这个词的含义,做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伏低,那种面对正室终究无法理直气壮的自矮三分。我不禁抬眸看了看子越,他眉头蹙起,若有所思。
徐硕领着医生进来,看着病房里由于老徐总的病情变化大家都手忙脚乱起来,我和子越放下礼品,我和徐硕打了个招呼,让他注意身体。转眼看了看徐妈妈,她看着我和子越及徐硕的情状,露出丝困惑。在她眼里,我还曾经是徐硕的女朋友吧。尽管是李代桃僵,但今日的情景,只怕她是想不明白了。
不想再给已经够乱的病房里添乱,我随着子越出来准备回家。李秘书开着车,我和子越坐在后面。路上想着徐家的事情,我不由问着:“徐妈妈也是好意,为什么老徐总的妻子宁肯自己受累,也要憋那口气呢?”
子越苦笑了声,握了握我的手:“她可不是为了置气。自从老徐进了医院,她就从老家过来,一步也没离开过。”
“患难见真情?”我有些疑惑。老徐总近些年常在徐妈妈这里的小公馆,难得她还能不计前嫌,对老徐总这么上心。
“不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只有感情。”子越一把把我揽在胸前,有些感慨,“傻丫头。”
如果不是为了感情,又是为了什么呢?我细细琢磨着,那妇人守着老徐总寸步不离,又不让徐妈妈和徐硕接近,只怕是担心老徐总万一醒来,自己不在身边,老徐总留下什么遗嘱给徐妈妈。原来守的不仅是人,还是家产啊。
不免有几分兔死狐悲,尽管那个女人曾经用语言将我活活凌迟了一回,但此刻,我仍不免为她感伤,不明不白二十多年,又辛苦带大了徐硕,可到了老徐在鬼门关的时候,都没有资格陪在他身边。
我有些感伤地说道:“万一老徐总不能恢复如初,徐妈妈只怕更难见到他了。他的妻子,才是他的第一合法监护人啊。”
子越没有说话,只是把我搂得更紧了。不知为何,我能感觉到他与我,心中同样的悲凉。我牵起他的手,有些无助。他把我的手放到唇边斯磨着,低声道:“不要乱想。”可连我,都觉得这句话好无力。
到了家,子越先去洗澡,我收拾起下午的百家衣,也就一片布,几下便缝了起来。缝的时候,心里仿佛有了某些期冀,一针一脚,都能缀进去自己的丝丝憧憬。
等到最后一针缝好,我用牙咬断了线头,拿起来反复看了看,很可爱的小衣服。我不觉唇角上扬。放下衣服,却看到子越穿着睡衣,不知何时,正倚着卧室的门看着我有些怔忡。
我有些被看到内心的窘态,嗔了他一眼:“鬼鬼祟祟偷看我做什么?”
他几步过来,抬起我的下巴,眸子里一片柔色:“你是我的,还用偷看?”
我抽抽嘴角:“谁是你的,我是自己的——”话没说完,已经被他的唇覆上。不知何时,他的吻已经少了冰凉霸道,多了丝温柔缱绻。让我情不自禁随着他回应。
“这辈子你没机会后悔了。”他的声音有丝喘息的灼热。
我忙把他推开,有丝害羞道:“现在是三个人,规矩点。”
他朗声哈哈大笑:“他现在能看到吗?”转而抚着我的头发有些动情,“你刚才缝衣服的样子,特别温柔。”每个母亲,在憧憬自己孩子的时候,都不免会有特别的温柔吧。
我有些调皮地吻上他的脖子,滑到耳垂,故意动情在他耳边吹着气:“现在温柔吗?”他一个用力把我圈住,躺倒在床上,边解我的衣服边咬牙道:“你又招我。”
我用力把他推开,跑到浴室,只听得他在身后笑得舒朗:“一动真格的,你就怂了。”
过了几日,收到了胖琪的短信:“我明天就到北京了,见见吧。”
拿着手机有些忐忑,有些害怕见她,总怕自己哪里就穿帮了。却又不得不见。回了条:“你来北京住哪里?”
她回了北四环附近的一个酒店。我上网搜了下附近的饭店,有家大鸭梨分店,可以吃烤鸭。便给她发了短信约在那里吃饭。
之后便一直有些心神恍惚,把衣柜里的衣服来回挑了一遍。我的衣服自己买的比较便宜,也有些是子越让李秘书买回来的,去了价签,我也不认识那些牌子,但估计也不便宜。生怕穿得漏了马脚。选了件裙子特意放出来搭在椅子上。
子越晚上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沙发上剥着榛子吃。看他过来,拿起一个逗他:“要不要吃?”
他摇摇头,坐在我身边闭目养神。看着有些疲惫。
我拿起一颗榛子塞到他手里,哼哼唧唧着:“剥不开。”
他睁开眼,看着我眉梢一挑:“越来越耍赖。”剥出来递给我,我伸手要接,他反拽着我的手不松,颇有意味地看着我。
耍赖的人原来近在眼前。心中哀叹着,把他的手抬起放到唇边,轻轻吻上去,他的手一松,榛子落到我手里,我狡黠地冲他一笑,不轻不重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他眉头一蹙,笑着咬牙,把我打横抱起上楼:“不惩罚越发没规矩了。”我咯咯笑着猫在他怀里。
上楼他把我轻轻放在床上,看到了我搭在椅背上的裙子,问道:“明天要出去?”
“嗯。”我顿时笑意敛去,叹了口气,“老家来个同学出差,我妈让捎了些汤饼来。”
子越微微一怔:“怎么约的?”
“晚上我和她一起吃个饭。”我咬咬嘴唇。说起我的家乡,我的同学,和他之间,仿佛有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刚才的甜蜜幸福,仿佛倏地就凝结了。
他的脸色有些沉郁,方才的轻松柔情一扫而空。看着我的神情有些颓然,有些自嘲似的扯扯嘴角:“那你注意些,吃饭别忘忌口。”
我忽然有些抱歉,他可以带我去见他的朋友,他的交际圈子,可我除了艾云,谁也不敢带他去见。可是又的确无法带他去见。我和他,所处的位置以及面临的压力,本来就不同吧。
第二天他一早出去,临走又问了我句:“在哪儿吃?”
“北四环那边的大鸭梨。”我回着,看着他的神情有些赧然。
“下午我让司机送你过去。”他淡淡说了句转身离去。从昨晚知道我吃饭到今天,他的情绪一直有些低落,我明白他的期冀,可我只能狠心装作不知道。
子越的司机我很少见,他一般只在公事的时候用,很少私事用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笑呵呵的。路上开得很慢很稳。我不由赞道:“您的车开得很好。”
司机笑笑说:“我平时开得快,冯总嘱咐我别超过八十,今儿是悠着开呢。”我心里丝丝的甜蜜,化作唇际一个淡淡的微笑。
到了大鸭梨,要了个包间,等了会儿,胖琪和一个女生一起过来了,看起来比我们年纪大几岁。胖琪介绍着:“我同事,一起出差过来的。曹露。”我忙打了招呼。
上次见胖琪还是春节的时候同学聚会。我和她平日的来往也不算多。但按照我们那里的习俗,来者是客,东道主总该请吃顿饭表示一下的。
我点了菜,自然是要点这里最特色的果木烤鸭。又让胖琪选了几个她们爱吃的。一边等菜,一边聊着。
“你出差来是做什么啊?有业务?”我问着。以为我一直在公司待着,公司里的出差,都是带着任务去,抱着成绩回。
胖琪笑着:“我们是来开会。不过谁听啊,都溜出去玩了,会议最后一天也组织了游览,大家都等不及。”
胖琪是在老家的教育局上班,却闲得很。听说以前还边上班边开着小店。“你的店现在还开吗?”我问着。
“早不开了,孩子闹腾得厉害。没精力了。”胖琪说起孩子来满脸笑容。我也不免来了兴趣:“你的孩子多大了?”
“都快两岁了。精力旺盛得很。”胖琪答着。
“还吃辅食吗?主要都吃饭了吧。”最近看了些育儿知识,情不自禁地问着。
“知道得不少啊。”胖琪笑着,“面条,粥什么的都没问题了。对了,你男朋友呢?怎么没来啊?”
她说的还是周亦。我本想说分手了,可又怕招来她一堆疑问,回去还传得沸沸扬扬,便笑笑没有回答。曹露去了洗手间。只剩我俩,胖琪问我:“你现在一个月赚得不少吧?”
“不多。”我抽抽嘴角,这个问题,又要用谎言去应对了,“刚够生活。”
“别谦虚了,你那包,可不便宜。”胖琪说着瞥了眼我的包,我看了眼,很普通的一个灰不溜秋的包啊,上面有个金属扣写着“Burberry”,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我自己似乎也买过一个类似的包,才一百多。两个背着背着就混了。今天千万提防,还是没注意这个包。
我掩饰着:“仿的。”胖琪伸手把我的包抻过去,仔细看了看,勾起嘴角:“别逗了。真当我是土老帽啊。这包至少得两万吧。”
两——万?我嘴里的山药一下噎住了,我想想包里揣着的钥匙手机广告废纸,还有一袋开了口的蛋卷,渣渣到处——生生地毁了这个包。看我的表情,胖琪啧啧出声,带着丝羡慕:“思洛说你男朋友做生意的,果然有钱。你还上啥班啊,在家当少奶奶得了。”
胖琪的话让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怎么接话。正好烤鸭上来了,我转移着话题:“这儿特色,烤鸭,快尝尝。”
说着我自己拿起一张饼,卷了烤鸭塞到嘴里。以前烤鸭是我的最爱啊,酥脆的肉,吃得不亦乐乎。可今天很怪,吃得匆忙,烤鸭一到嘴里,一股油腻的味道扑过来,我的胃里立马开始了翻江倒海。抑制不住要吐的冲动。
我强忍着,对胖琪说了句:“我去洗手间。”就冲了出去。刚跑到洗手间,就吐得稀里哗啦,满眼是泪。曹露出来,看我扶着洗手池吐得急赤白脸的,过来拍着我的背:“你没事吧?”
“可能吃顶了。”我掩饰着笑笑。冲冲嘴,又一阵恶心上来,吐了半天。方才好些。和曹露一起回了包间。
再不敢吃别的东西,只拣清淡的吃了两口。又随口聊了几句。我已经心不在焉地想走。不到九点钟,便吃完了。胖琪也要回去早点休息,说第二天还要逛街。
曹露看着我笑道:“你明天有时间吗?一起去逛吧,我和小琪也找不到地方。”
“你们去西单那边看看吧,或者崇文门那儿,都有好多商场。”第二天正好也不是周末,我找着理由,“我还得上班,不好请假。”
“就说你别上班,当少奶奶好了,还非得去受罪。”胖琪嘟囔着,对曹露说道,“她男朋友很有钱呢。你看她的包——”
她俩说笑着,我无意翻着手机,发现有条未读短信,是子越的:“吃完了吗?我在门口等。”已经发了快二十分钟了,可能刚才说话,没注意听到。
我慌忙叫来服务生结账,服务生介绍着:“今天的消费可以免费办会员卡。”接着说了半天会员卡的优惠,本来子越在下面等着,我有些心急,可为了把她两先支走,我只好装模作样地表示很有兴趣,对胖琪说道:“你们先回吧,我办个卡。再问点事情。”
胖琪曹露和我道别后先走了出去,她们住得不远,估计会走路回去。我便慢慢地填着消磨时间,有项身份证信息,便翻着钱包找身份证,里里外外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我估摸着是不是来回倒腾包的时候掉到哪里了。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说不办匆匆走下楼去。
下了楼,子越的车停在饭店左边一个不显眼的角落,路灯昏黄的地着他瘦削的轮廓,他正靠在车上若有所思地吸着烟,只有地上的影子和烟陪着他。在初夏的暖风中,竟有几分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