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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侧过头仔细的看看老孟,鬓角已经泛白,眯着的眼角和嘴角也已经有了抚不平的深纹,老孟从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变成了我眼前这个老态初现的小老头了。
我在跟老孟闹翻之后没有要过李女士送来的一分钱,而后固执的换掉了我住的旧房子的门锁,连把钥匙也没给他们配。在这几年里,我打工养活自己,毕业,失恋,找工作,升职加薪又失业,都是一个人,我慢慢从懵懂青涩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小女生变成了圆滑世故又独立的小女人。
老孟错过了我的成长,而我,则错过了老孟的初老。
我眼睛酸的厉害,赶紧转过头看向窗外,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埋怨李女士,“李女士就怨你,我今天这觉都没睡好,你看这给我困的。”趁机揉了揉眼睛。
一听我这话,老孟也接茬数落起了李女士“你看我让你晚点去,晚点去,我就说那么早小孟还不能起床嘛……”
“得了吧,昨天听说她辞职了要不是我拦着你昨晚就杀来了,今天早上也不知道谁屁颠屁颠的起床就跑银行去了,小孟我跟你说,早上我给你的都是老孟的私房钱,你看他多有心机,背着我攒了那么多。”李女士立着眉毛,装腔作势的比比划划。
我转过头挑眉看看老孟,老孟是那种从不藏私房钱,兜里有一分钱都恨不得给我妈两分的主,那么多钱我不太相信是老孟自己攒的。
没想到老孟一脸被揭了短的不忿,瞧瞧我不好意思的笑了马上又转回去看路,笑的我心一惊。老孟这才叫实打实的主动示好,我要是再绷着就显得有点过分了。
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爸,谢谢你……”
说完我长出了一口气,除了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烫,完全没有预想中的艰难和尴尬。再看看老孟,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不出声,也不眨眼,哈,老孟肯定是像我一样高兴的。
没想到僵了几年的关系三言两语的就打开了僵局,我吸吸鼻子,身边坐着我的老爸,这让我心里觉得踏实。
我和老孟关系的初步修复进行的过于顺利,李女士显然有点跟不上节奏,我回头看看,李女士面无表情的坐在后座,大概在反应我们刚才的一系列举动。见我回头,用眼神问我,什么情况。我吐吐舌头,眨了眨眼睛,心想这是个提条件的好机会啊。
“李女士,先说好了,今儿这相亲是给老孟面子,要是人家相不中我你可别怪我,下回你可别操心我这事了啊,对象我自己会找的。”李女士脸色一变,刚要张嘴数落我就被老孟打断了“我家小孟这么好看,只有咱看不上他的份,放心吧,看不上我让我同事去跟人家解释,带你来就是长长见识。”
老孟看来还在我俩和好的愉快氛围里没缓过来呢,语气里满满的轻快,不过,相亲能涨个屁见识……
李女士翻翻白眼,一脸的不屑,“老孟你就惯着她吧,剩家里你就消停了。”
老孟不以为然的嘿嘿一乐,“剩下我就养一辈子,我女儿我养的起……”这话真是戳心窝子的好听,我恨不得扑过去搂着老孟的脖子狠狠撒个娇,不过想想大马路上车这么多,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一路上我跟老孟大概的挑了点愉快的事情汇报了几年来我的生活,期间穿插着李女士对老孟早就想跟我和好又碍于一个父亲的自尊心而屡屡止步的揶揄还有对我刚刚贷款买了车就轻易辞职的不满。
老孟还试探着提了一句当年的事情,我赶紧回过头去看李女士,她该不会是告诉老孟早上的事了吧。李女士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再次长出了一口气。
“爸爸,这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们纠结的本就是两码事,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解释的清楚,解释不好就会像隋彧说的一样,老孟打断我的腿。
除此之外气氛和谐融洽,我猜这大概是我本次相亲的唯一收获。
老孟在路上老早就给他同事田阿姨打了电话,刚一到地方就远远的看见了她在门口张望。见我们下车,田阿姨呼的一下扑过来,拉着我的手,哎呀小米又漂亮了,说着还摸摸我的头,这自来熟的热络劲儿吓得我汗毛直立,赶紧用眼光向李女士求救。
李女士还算善良,走过来不动声色的拉过田阿姨的手,寒暄了起来。李女士入戏相当迅速,两个中年妇女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语言,从相亲节目聊到了韩剧,又以老孟为例探讨了怎么发现老公的私房钱,听的老孟脸都白了。
男方把地点定在了五星酒店的西餐厅,这样看来在田阿姨口中的高富帅,起码是个小富。走过去就看见窗边的位置坐了一对母子,我深呼吸一口,挺胸抬头,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哒哒的响,我暗自琢磨着别让人听出脚步里的心虚。
田阿姨快步走过去,低头说句什么,就见那对母子站了起来。哟,果然高和帅,发型得体又不张扬,肩宽腰窄臀……看不见,西装笔挺,一眼看去是我喜欢的类型,就是眼光过于冷漠了点,大概也是不情愿的。
李女士轻轻的咳嗽一声,大概还是对我不太放心,我转头笑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体会我笑里的安抚意味。我再瞟了一眼那个中年妇人,算来也该五十多岁了,保养的很好,身材紧实,一身连衣裙优雅的很。
等我们三口走过去,田阿姨热情的拉过我,介绍了起来,母亲姓宋,儿子叫张也。想来田阿姨已经介绍过我们了,宋阿姨跟李女士握了握手又冲老孟点点头,还没等我开口问好就过来拉我的手,我下意识的一躲,没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