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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上面,颇适合于墨笔勾勒、淡彩敷盖的绘画。某天,梦仙君在他家的古旧的厅的南檐下,凑着温和的春日,正在描着《三国志》中的诸葛亮、赵云、刘备、张飞、关羽、曹操等人的戏装。我痴立在旁边,看他徐缓地谨慎地一笔一笔地描成了将军的盔,又在盔下描出了将军的威武的脸,或者是生须的,鼻子以下便描上一簇黑或白的美丽的胡须,又描甲,以及刀、剑、枪、戟、令箭,令旗之类,再在各种小碟中,蘸了红红绿绿的洋颜色来敷到盔甲等处,于是便成了一幅使那时的我佩服到一百二十分的杰作。他的画,我每曰去上学就可以顺便看见。后来,我把家中所给的买闲食吃的钱,也去买来洋红、洋绿、摺子,在塾9币午睡时,拼命地模仿着画。数日之间,居然也成就不少。同学都向我强要,而我却是舍不得。
这时,我已经会用颜色来作画了,而画的题材,不再是“龟”、“阿七哭”、“猫”等,已转向到剧中人这方面。但亦不过如此而已,此外,一些也不会画。——其实所谓已经会画了的剧中人,也是头大身短或残臂跛足的畸形的东西。
有一次,我正在画“花摺子”,不提防给塾师撞见了,被打了10下手心,下谕下次不准再描。同时,那天的《干家诗》我背诵不出,塾师更是怒火难抑,又痛罚了我数十下手心。我于是起来反抗,把塾师的朱砚抹到地下,旱烟袋抛出窗外。结果,我父亲便来把我读书时坐的那张自己家中拿来的椅子叫入搬了回去。我不再来塾攻读了。
出塾之后,翌日便进区立石泾初等小学(无须入学试验,可以随时入学),所读的是《共和国国文教科书》第六册,记得其中有插图,而且有五彩的鸟类的插图。那时的乡人都说这是“洋书”,在塾中读的是“本国书”。我读了洋书之后,对于绘画又得了一个进步,学会了画鸟。虽然先前也画,但先前往往会把小鸟画成老母鸡似的东西,或竟像一只四角菱,这时以后画鸟,总有些像鸟了。学校里对于图画是不加禁止的,而是提倡的,我亲近绘画的机会也就随之而增多了。
到了高小,我画了一个鼓,鼓的背后画两只鼓槌,是先用尺八纸来打草稿的。我画好之后,先给先生看,如果先生说好的,便可以印着画到图画练习簿上,如果说不好,那必须再行修改。如果在先生高兴的时候,碰着他说不好时,他会帮你修改。那一回画的鼓,我记得太像掷瘪的亚铅或锡的罐子,而鼓槌又七曲八屈的,实在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但学生的心理,对与不对总想取决于先生,所以还是请先生看。不料先生说了不对以后,非常高兴地帮我修改,这一来,使我高兴非常。果然,在他的修改之下,那鼓竟像一个打去会咚咚地响的鼓,鼓槌也着实来得硬,不像未修改之前那般的面条一样的东西了。
这回之后,我对于绘画,更热心起来。在这学期的终了的学业报告单上,图画的分数是90来分。
在高小时,我不但图画好,而且算术也好,同学中颇有人以菱、橘等食物来交换我的算术公式和答数的。到了中学,我因为喜欢图画而把此外的功课都荒废了,连算术也不得不向人家求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