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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啊。”
“我能看吗?”
雷伍白了她一眼,意思是你还需要问我吗?
虽然雷伍很早之前就跟她说过密码,但许飞燕还没有试过直接输入,也从没翻过他手机。
密码是 201112,是雷伍出狱那天的日期。
她摁开相册,手指轻点屏幕上方的“刘海儿”,相册飞快跳转到最上方。
许飞燕记得那天是他出狱后的第三天,她和朵朵来这附近找房子,一大一小在街边突然崩溃哭得鼻涕冒泡,后来莫名其妙就被拐到雷伍家来,还给他煮了一锅面。
那时雷伍偷偷摸摸做了件事,许飞燕现在才回想起来。
“哦,原来那时候你真的是在偷拍我。”
相片是当时她在炉前煮着面的模样,许飞燕嘴角悄悄上扬,眼神鬼马精灵,把手机递到雷伍眼角边不停晃。
“让我看看,这拍的是谁啊?”雷伍侧过头,眯眼皱眉的样子好似个白发苍苍老花眼的亚伯:“哎哟,这不是我家那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老婆仔嘛——”
他们在小小厨房里嬉笑打闹着,仿佛都同时忘记了没多久前刚发生的事。
许飞燕忽然觉得,蒙在眼前的那层猪油被谁洗得干净,她又能看见雷伍明亮的桃花眼了,还有锅中噗噗冒起的暖和白气。
这种安心感有多久没出现过了呢?
蔡景尧去世后,她几乎以一己之力扛下全部,挺着大肚子跪在灵堂里,小腿肿到无法走路,她扛;被婆婆责备说她衰到贴地,挨了几个耳光聋了一只耳,她扛;守不住的大排档、与小叔的争吵、离家后的生活、朵朵的教育……每一样她都扛。
她不是没崩溃过,但她的崩溃点很奇怪。
天大的事压下来她都能扛,偏偏像切菜切到手指头,只是渗了颗小血珠子,她哭;做饭做到一半家里盐没了,她想唤老公去买,发现家里只有刚会爬的小婴儿,她哭;朵朵摸着她坏掉的耳朵第一次喊妈妈,她哭。
都说什么为母则刚,可许飞燕并不想总那么刚啊,她也想偶尔能有喘息的机会,能有半天让她稍微忘了自己的身份,换上漂亮的花花连衣裙,抹上口红,去买块草莓奶油蛋糕,去看场电影。
肩膀上的重量越来越沉,脚便陷在泥沼里越来越深,她的眼睛耳朵翅膀都被泥糊住,被裹住了好多好多个日夜,时间长到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要飞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