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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的门带进了刺眼的阳光,可是六柱床的床头悬挂的厚重帐幕把光线都隔绝了。
跟着阳光进来的还有一对老年夫妇的影子,影子的左右摇摆伸长,夫妇朝里面望了望,看到还鼓起的被窝。
老爷子用竹制的烟筒,敲了敲自家老伴,用自以为轻的声音说:“伯耶婆,你轻手,睇下吉仔仲有冇继续发烧?”(老伴,你手脚轻,看看吉吉还有没有发烧?)
吉吉只听到一拐一拐缓慢的脚步声,听得出来人已经尽力地惦着脚了,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还是非常清晰。
听到蚊帐被掀起,额头就覆盖上了一只粗糙带茧似乎还冒着热气的手,手只是停留了一会,就转移了,带走了吉吉脑门上的汗水,老人家呼吸也平静下来,然后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粗糙的手轻轻握住吉吉搁在被子外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检查好蚊帐,才惦着脚离开。
吉吉听到了关门声,还有老婆婆明显压低了,却还是能让吉吉听得很清晰的声音:“好咯,好咯,伯耶公,冇发烧啦,出左身汗,醒翻就冇事啦,阴公咯,后生细仔,有乜嘢睇唔开啊,咁样糟质自己。”(好了,好了,老伴,没有发烧了,出了一身汗,醒来就没事了,可怜的,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等到完全听不到声音,吉吉才张开眼睛,透过蚊帐,望着复古六柱床床顶苦笑。
是的,几天前,吉吉已经不是原来的吉吉了。
现在的吉吉是一个在红旗下长大的孤儿,无病无痛地长四十多岁还是孤身一人的市区小食店老板。
吉吉也是个有决断的,在楼市没有旺起来,就花光所有存款,勉强支付了一间三室一厅的套间和一间楼盘不远处的铺子的首期。
靠着自己不错的手艺,用了八年的时间还清贷款。
继续努力拼搏,在去年全额付款开回了一台奥迪。
人到中年了,有房,有车,有事业,除了孤身一人之外,人生算是非常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