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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她的教室前,走廊里,他注意到照片的边角微微翘起,只是轻轻一撕,便彻底落了下来。
照片背面仍有一点证明曾经存在于此的碎纸,尽管在边角里极其细微。
本想回教室找胶水给她重新粘牢,可是想拥有的念头却立刻占据了他的大脑。
现在的他,明白这样的想法,已算不上古怪。
他看着照片里她微微浅笑的样子,回到教室的座位,良久,最终将这张照片夹在了自己刚才正在翻看的书籍里,然后放回抽屉。
生日前一个月,他便准备了送她的礼物。
他在家附近的一间精品屋旁边踌躇良久,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第一次走进专卖女生首饰的精品屋,门边的风铃清脆地响起,女老板热情地迎了上来,眼睛睁得圆圆地看着他,他被老板这样热情的眼神看得有些局促,脚步加快,往店里面走去。
那老板却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兴奋地在他后面说:“小帅哥,你每天放学从我这个店里经过,都是我生意最好的时候,我真是跟着你沾光啊。那个你要给你女朋友买什么,我都打8折。”
他只听到了女朋友三个字,手心有些发烫。
老板看了他一眼,热情地指着玻璃柜底下的那些耀眼的发饰项链,推荐道:“小帅哥,这些都是我们店里最好看的饰品,你随便挑一个,我说话算话,给你打8折。”
他眼睛一一掠过,看到了一对小雏菊的耳钉,静静地躺在角落里,淡淡浅浅,和那张书纸上的小雏菊一样,散发着自然纯粹的气息。
老板注意到他的眼神,干脆利落地取了出来,递到他的手中,“小帅哥,这个小雏菊的耳钉很雅致呢,你女朋友一定会喜欢。”
他看着手中的耳钉,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想起她喜欢在刘海边别起的发夹,心想若不是耳钉,是小雏菊发夹该多好。
他一下明白自己该送什么东西了。
可是他找遍所有的饰品店,都没有找到小雏菊发夹。
他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店,要了那对小雏菊的耳钉。
老板热情地用深绿色的方盒包装好,上面扎了一条浅绿色的绸带。
他决定自己手工改造这对耳钉,把耳针用钳子仔细地去掉,把突兀的地方磨平,买来细细的发夹,把小雏菊用胶水粘到发夹上,他第一次做这种东西,费时又费力,一放学就把自己关到房间里,琢磨怎样做得浑然天成。
他对这种东西,真是毫无天赋,显得笨手笨脚。
幸好做出来的成果,他还算满意。
他把小雏菊发夹放到深绿色的绒盒里,把浅绿色的绸带细细地扎好,他握在手中,任那抹浅绿在心中萦绕。
她应该会喜欢吧。
楼梯间,人并不多,他往上走了几步,便听见她清脆的声音在楼梯里回荡,“后天我要去趟外婆家,美术老师布置我作业啦,野外写生,我就去那边的油菜田里画个春天的故事,呵呵。”
另一个女生的声音接着道:“跑那么远啊,还是和以前一样中午去吧?”
“嗯,反正下午就这一趟车到那边嘛,早上我起不来的。”
隔天他在去往绿兰村为数不多的一个站牌前等待着。
绿皮的公交车缓缓开来,陈旧的车门打开,发出机械的一阵声响。
他上车,一眼便见她坐在后座,闭着眼睛,俨然已进入了梦乡,额头柔软的刘海被风吹扬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温暖得像春天最美的画境。
他缓缓向她走来。
坐在了她的身边。
若是这辆车一直开下去,一直开下去,该有多好。
温暖如春的天气,有她陪在他身旁,生活里没有一丝暗色。
那天他和她还有陈齐玩得那般开心,几乎是他记忆中最快乐的一天,无忧无虑,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在乡下时的情景。
她答应将那幅画送给他做生日礼物。
他想到了自己亲手制作的小雏菊发夹,不禁冲她浅笑了起来。
她回过头去,继续作画,陈齐正在兴奋地唧唧喳喳,他举起相机,拍下了她一个人坐在画架前的模样。
他以为,这一切的快乐都将延续下去。
可是到了运动会那天,他的快乐,便戛然而止。
这个叫做米粒的女生,先前他和陈齐去体院溜冰场的时候,便遇到过。
只是没想到会是她的好朋友,而且她带着米粒过来,就仅仅是为了让米粒接近他。
他在烈日下,像个傻瓜一样站在篮球场上,看着她慢慢远去的背影,只留下米粒在这里替他呐喊。
他的眼睛被汗水刺痛,却不忍心眨眼,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眼前。
生日那天,他原本还存有一丝幻想,可,那天的天气,却一开始便跟他开了个玩笑。
他未到学校,中雨便突然而至。
那天,不少同学都淋成了落汤鸡。
他打开书包看着自己精心包装的绿色绒盒,摸在手上已经是湿答答的了,更别提书包里的书。
他原本等着干透再送给她,没想到她来得那样早,他只好走出门口。
他本以为会是她允诺的那幅画。
却不料,她递过来的是一封别人写的情书,和别人费尽心思折的纸鹤。
哪里还有她允诺的画的影子?
他只觉得从头凉到脚,一如早晨突来的冰冷雨水。
她,是一丁点,也不可能在乎他的。
只是当成是曾经同班的同学,他一想到她跟他说话的语气、神态,和其他同学别无二致,便告诉自己,不要再傻了。
他知道自己的心,很脆弱。
想要的,容不得半点拒绝,要不然就会沉溺。
他握着手中的那封情书,手指僵得毫无感觉,却忍不住死死地往里弯曲。
他把抽屉拉开,仍有着潮意的深绿色盒子,像是在讽刺他的自作多情,他的眼睛不禁微闭起来。
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曾经妈妈的鲜血溅了年幼的他一脸,眼里,鼻子上,嘴角处,到处是暖暖的血液,他哭喊着不顾一切地想求得妈妈生命的复苏,可是那些血流得仿佛没有终点,没有终点…… 他还是要不到。
他想要的,很少,可是都要不到。
他不想让自己沉溺,也不想消沉下去,他无法再承受一次,漫天黑暗和血腥的感觉,天地间孤独的只有他一人,他不想再踏入没有希望的索求中。
不是他放弃,而是他,输不起。
从未得到,便不会在乎失去。
他的得失心,太重。
他还会站在教室前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看她。
他还是会见她走出,便故意和同学走出来,只为了多看她一眼。
远远地,能看清她的样子,就好。
看清她头发越来越长。
看清她的样子越来越明亮活跃。
看清她奔跑起来时飞扬的纤长的发丝。
他和她之间,仿佛从那件事后,便再也没有走近过。
直到那天见她孤零零地被罚站在走廊里,他的心便犹如从前那样,对她不舍起来。
忍不住走到她的身边,喊出了她的名字:“姜唯……”
心中却分明喊着:“小唯……”
他那时便告诉自己,她在自己的心里就好。不在一起,不喜欢自己,也没有关系。
所以他才会在她生日那天,将小雏菊发夹放到她的抽屉里,自己宁愿中午不回家,连饭都没有吃。
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他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可以不喜欢他。但是,他做不到,收回自己的这颗心。
他以为一直这样了,也只能这样了。
直到高三临毕业前初夏的一天,他在文具超市挑选新钢笔,高高的超市货架摆满了纸笔文具,他本是站在中间,随着挑选,慢慢地往里走去。
超市里人很少,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的声音。
他拿着手中那支银色的钢笔仔细端详,却听到推门声,悦耳的风铃声,然后,便是她的声音。
“珍珍,你说我买什么东西给他做毕业礼物?”